“我们就不去了!”张群青是实在受不了王纯跟父亲撒娇的样子,一拉刘:“我打算去街上几个卖化工颜料的店子转着,你陪我去!”
院子里,余振生和崔卫看着工人将染料罐搬到骡车上,崔卫去跟掌柜告辞,出来坐在车上对老孙头说道:“去河北大街!”
身后张群青和刘紧追过来喊着:“崔哥。。。等等我们!”
两人跨上骡车,将草垫垫在颜料桶上坐好,刘看着崔卫突然噗嗤笑了起来。
刘拽着似乎脸上带着闷气神色的张群青:“你看崔哥!”
张群青盯着崔卫看了看,脸色就晴朗了也哈哈笑起来。
崔卫用手摸了摸脸看看手上并没有染色颜色,又转向余振生:“振生,我脸上有什么?”
余振生只看到张群青和刘坐车上就笑,崔卫脸上身上都没有异样更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于是摇摇头,却听张群青和刘一个劲的点头说着:“像,还真像!”
“就差刮了眉毛胡子,再穿件裙子。。。。”
“尤其是眼睛。”
“乍看,真像,细看不一样,崔哥笑笑眼睛天生的,她那是故意的!”张群青终于不笑了,他的目光也从崔卫脸上移开,他可不想把崔卫和王纯联系起来,毕竟他对王纯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余振生好像知道他们在议论谁了,他朝那远的方向看去,原来店里的颜料是这么做出来的,他只看了一部分也觉得挺神奇挺有趣,现在他们正准备将这些做好的颜料送去河北大街的脚行,再由脚行运到山西去,想必过不了多时这些颜料就会汾州县城的雷记染坊,然后染成斑斓的布,在这春日的暖阳中,飘荡在染坊那高高的架子上。
张群青和刘是半路就下车了,骡车继续向北过了桥来到河北大街,这里一大片货场,脚夫们正从河边码头以及从各处拉来的车卸货。他们将货物搬到各自货场的做记录的文书那里登记,又按照往各地的货物分类去堆放。
余振生跟着崔卫朝一排房子走去,他们走进一间屋就有人和崔卫打着招呼:“崔哥,来了?”那人说着就掏出自己烟给崔卫递上。
这人余振生见过,也和崔卫喝过酒,崔卫叫他云子,他脸上有到疤从一边的眉脚斜插到鬓那里,人看上去凶煞一样,但和崔卫喝酒聊天却是随和的。
“霍!鸟枪换炮抽上老刀了?”崔卫看了看那人的人笑着把票单给他:“登上,月底到柜上结账!”
“昨巴爷赏的,我还留了一包,那天咱们喝酒去我给你带着。”云子平时和崔卫关系就不错便笑着说道。
“还哪天干什么,今天晚上还在还老地方。”
“今可不成!”云子用眼神示意崔卫墙角。
这屋子很大,房间里乌烟瘴气的有抽烟的有聊天,一排窗户下面几个条凳,一群歇着的脚夫正在咋咋呼呼的哄笑。他们说话的地方是屋子靠墙一侧,有着三张桌子,桌后面的人有收钱的有打条子的,还有给脚夫们派活的。
云子就是个记账的,他跟前的人不多,他旁边的墙角处倒卧着一个瘦小的身子,那人靠着墙角背对着房间蜷缩着,抱着膝盖头压在膝盖上。
“杨五?!”余振生几乎惊呼起来。
若是别人这么蜷着,余振生是认不出来的,杨五家曾夭折了两个孩子,他哥哥生下来就瞎了,爹妈为了留命就给他在后脑勺下面留了个小辫子,十二三岁都没剪,也正是这小辫子让余振生和崔卫认出他。
“这不是卖报的杨五吗?”崔卫忙过去,把手凑道他鼻子下面。
“没事,活的!”
“他怎么会在这?”崔卫皱着眉头起身问道。
云子把崔卫拉到角落小声说道“咱巴爷这正高兴呢,原来这脚行三十三股,巴爷只占一股,头些日子咱们跟着巴爷干了几场,争了些地头儿又弄了些股,现在这脚行巴爷是老大了。正招呼着这两天庆贺一下,结果这小子跑到院子说巴爷妹妹靠人,还登了报纸。这不是触了巴爷霉头了吗,还是我说了好话才没朝死打。我这跟巴爷说旗开得胜的大喜事,别沾了晦气!饿一饿他,回头我就给扔河边去。”
“这小子命大,要平时依着巴爷的性子小命早没了。。。。”旁边桌一个年长的记账老头叹口气说道。
“得了!这事交给我,晚上咱老地方,振生,把人背车上!”崔卫将昏昏沉沉的杨五拎起,余振生弓了个马步等崔卫将杨五放到身上小跑着朝老孙头的骡车跑去。
杨五十二三岁,身子却像八九岁的孩子,长期营养不良让他看上去很瘦小,余振生背着他并不费力,心里不由暗自疑惑:这巴爷是谁,难道打死人不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