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扬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自此,彻底沉默下去。
“走。”他捞起初宁。
初宁抹了把眼睛,不用他扶,自己站了起来。
情绪的宣泄是一瞬间的事,示弱太久,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初宁没有颓靡过久。
她随冯子扬一同离开,没有再回头看迎璟一眼。
冯子扬的车是辆黑色路虎,停在车位上,他拿出钥匙摁开了锁,拉开车门,刚要把初宁塞进去,迎璟不知何时窜到后面,死死拽紧了初宁的胳膊。
他没说话。
他眼里还有情绪遗留下来的红。
初宁的眼神太冷淡,也没挣扎,就这么看着她。
人在失望至极的状态下,气场震人。
迎璟渐渐松开了手,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听我解释”这句话,好像也变成了笑话。
初宁上车,关门,冯子扬按了下喇叭,飞开走。
尾灯没入茫茫车流,迎璟视线失焦,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夜晚十点,电台里男音低沉沙哑,放的是一档感情节目。冯子扬嫌矫情,换了个台,听起了卖酒的广告。
开上高架,他才说话,“宁儿,你对那小子,是不是玩真的了”
初宁默然。
看她这个反应,哪怕不说话,冯子扬心里也已有了底。
初宁打开车窗,过了过风,又关上。
人清醒理智了些,说的话才最坦然。她也不隐瞒,说“最开始时,是冲动。我在马来西亚没上那趟航班,死里逃生,我真的惜福。你相信么,因果报应,我觉得我该做点儿什么,不然,欠的,总是要还的。”
冯子扬呵声一笑,“迷信了。”
初宁说“稀里糊涂跟了他们这个项目,说真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做得最累的一个。”
“那为什么不放弃”
静了几秒,初宁低下头,“我不知道。”
冯子扬又是一笑,恰遇红灯,他转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啊,是当局者迷。”
初宁亦抬眸看他,眼神懵懂。
冯子扬痞里痞气,啧了声,“就冲你刚才不准我说我和你的关系,老子心都凉了。你还不明白嗯”
“我不喜欢他。”初宁答得果断。
冯子扬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下没下地敲,“你喜不喜欢,我不一定猜得准,但那小子,肯定向你表白过了。”
初宁转头看窗外,默认。
绿灯亮起时,车子驶动,冯子扬说“我不喜欢这个人。做技术的,人简单,想法纯粹,说白了,过于理想化。你们俩的圈子本就不一样,他这种心性,给他五年也不一定能改。”
短暂停顿,他说“他得给你肩膀,做你的后盾,当你的帮手,让你变得更强大才对。而不是一天到晚给你惹祸,糟不糟心啊。”
“如果我不想变强大呢。”初宁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小声说。
冯子扬愣了愣。
“我觉得这样好累啊。”初宁呼了口气,就像刚参加完八百米考试,“做生意真的累死了。”
她的侧脸浸润在随灯而晃的朦胧霓虹里,柔柔的,淡淡的,生生读出了一分脆弱。
冯子扬笑了,“要不,咱俩真戏真做算了,挑个日子把婚结掉,别干活了,我让你吃香喝辣。”
初宁撑着小脑瓜,歪着头看他,“吃香喝辣就不必了,把你这块表给我就成。”
冯子扬手腕上,是一块定制版的积家。
初宁作垂涎欲滴状,还逼真地舔了舔嘴唇。
他竟单手解扣,大方一摘,就这么扔到她怀里,“拿去。”
初宁无语,不太乐意了,“你这大方的毛病真要改改了啊,人家激你两句就上道儿,迟早有天散尽家财。”
“没事儿,散尽了你养我。反正咱俩是未婚夫妻。”
“臭不要脸。”
“哈哈哈。”
初宁的自愈能力还不错,看她一张笑脸又没事人一样了,冯子扬也暗暗放了心。或许,她今晚情绪失控的原因,真的没有他猜测的那一项。
初宁回到家后,特意滴了几滴精油泡了个澡。热气蒸腾,香薰撩人,她坐在浴缸里把自己放空。她想起迎璟,想起他和唐耀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场景,想起那句“我们已经聊过很多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