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朝往前跨了一步,低声道:“大人,今晚子时太守府散江阁见。”
史余一怔,随即意识到两人此次前去巩府,并不只是简单的青石交易。
史余低声回了一字“诺”。
子时
散江阁
两道黑影掠过高墙,翩然落在散江阁前。
史余见傅夜朝和慕汉飞已到,走向前低声迎道:“傅大人,慕大人。”
慕汉飞点了点头,从怀中交出一个账本交给史余,“史师傅,你看一下上面那条河流与外界交往隐秘且密切。”
史余接过账本,走到石桌前,举起蜡烛仔细研究了一番,指着一条小江道:“孤未江,江大水密,贯彻南北,勾连着质国与云国。”
慕汉飞与傅夜朝对视了一眼,眼中纷纷闪过了然。
慕汉飞走向前,指着那孤未江,再次开口道:“师娘,您看,如果顺着这孤未江,到达寻江,再顺着这寻江逆流而上便可到达霄国,对吗?”
史余被慕汉飞这久违的师娘怔了一下,随即魂魄被慕汉飞的思路拉回身体,顺着他的思路走了下去。
史余认真道:“这条路线的确可以前往霄国。你应知道,这条水运原本是漕运之路。但因之前霄国的袭击,此路已废,凶险万分,哪怕是想逃税的商贾也不敢走这条路。”
自从霄国在这吃了腥,便常常在这守着,想再次吃腥。
云国因会稽之战国库空虚,人民负担加重,再因当时百姓已被迁移到中原,朝廷大臣便提议先放弃这个水路,重建因暴雨冲刷反而增大水流量的回运江。
回运江开辟后,霄国再也吃不到腥,之后这条江反被两境之间强盗落地成山成了江大王。
慕汉飞直起身来,看向傅夜朝,道:“那便是这条江了。”
他们来会稽多月,并不只是游乐山水,傅夜朝暗暗动了会稽的势力,去捕捉女童失踪案的路线。
巩家的确早有准备,很多东西查起来十分费劲。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次遍查,从青楼老鸨那里得到有人花大价钱买了调教姑娘的东西的消息。
顺藤摸瓜找到曾经船舶停靠的地方,找到曾见过船中晕倒姑娘的百姓,并他说见此人偷偷摸摸去了巩府。
人证已有,那就只差物证。
巩府严密,他们生怕打草惊蛇便一直让猎物放松警惕,而此次青石事件,巩府所有的防备都在前厅他和暮生的身上,如此,便给了空隙去把这账本偷出来。
巩朱是个怕麻烦的人,怕麻烦的人在做任何事前都会提前做好记录,而这记录必定是详细而准确的。
故哪怕资金进出繁多且杂,账本上依旧把女童案的证据清晰显露出来。
傅夜朝看向史余道:“师娘,来不及多加解释,请您立即带领兵马包围巩府。”
清雅的月光洒向这间小阁,与刚开封的冷剑交相辉映,加重这夜晚的寒。
那狭长的狐狸眼半眯,“今晚,嗜血!”
会稽城郊,百姓们奔赴着堤坝去堵住凶江,会稽城内,巩家藏宝阁灯火通明,巩朱燃起满屋红烛,借着烛光观赏着傅夜朝赠予他的红珊瑚。
一场腥风开始蔓延会稽城,迎接即将到来的血雨。
慕汉飞提着安怀,飞到巩府前,安怀一挥,巩府门前那千秋竹柏门匾便碎成两节掉了下来。
慕汉飞冷眼看着前方带着刀的私侍,往后给傅夜朝一个眼神,便不再顾前,直奔藏宝阁。
这红珊瑚呀,在烛光下看不出清辉,须得月光之下才能看出清淡之美。巩朱虽不为官,但却是文人,是文人总难脱雅的吸引。
于是他便让人把红珊瑚搬到藏宝阁最高一阁,借着明月仔细把玩。
慕汉飞借着栏杆的力,一层层直奔顶阁,安怀在银辉下闪动着冷光。
一到顶阁,他的手中的安怀直奔巩朱的喉咙。
瞬间,鲜血遮挡清辉扑洒了红珊瑚一身。
巩朱眼中带着诧异,倒了下去,鲜血流了一地。
慕汉飞走向前把安化拔出,指着一旁伺候的小厮,冷声道:“巩朱已伏诛,尔等是前来就诛还是戴罪立功。”
那小厮当场跪在他主子的鲜血里,抖着腿,面上无色,颤着声道:“大大人,小人,小人愿意戴罪立功!”
慕汉飞冷了冷看了一眼那个小厮,用剑柄提着他的领子,带着他直接从顶阁下去。
一到底下,那小厮便瘫软在地。
此时,傅夜朝也带领着人马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安怀上面的血,便知巩朱已死。他朝一旁的梅古使了一个眼色,梅古便带人进了阁楼。
傅夜朝走过,从袖口拿出手帕,递给慕汉飞。慕汉飞拿着手帕把安怀上面的血擦干,那白绸红意的手帕便被他扔在那小厮前。
小厮抖了两抖,脸色堪比夜巡的吊死鬼。
慕汉飞看向傅夜朝,问道:“暮生,一切可处理干净了?”
傅夜朝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今早客室走去。
那里,有人会来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