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与袁涣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要是答应了,以后大公子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可要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就成不了啊。
再说了,就算现在两人在这答应了,回了徐州之后,袁术不答应,那又该怎么办?
琢磨了一阵,还是太史慈答道“温侯所言,我等无法代主公答应。还请再给我等几天时间,让我等询问过主公后再给温侯答复。”
吕布挥挥手,让两人先离开,等有了准信再来。
两人走后,吕布依然是头昏脑涨的,只觉得心里憋屈,坐在堂上,怔怔地出神。
这时貂蝉走了过来,为吕布按摩太阳穴,好让吕布放松一些。
“侯爷,你真的要答应这门亲事吗?之前你不还是不同意的吗?”貂蝉小心地问道。
“我不答应有用吗?你们连人家的聘礼都收下了。”吕布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我,是夫人收的。夫人很满意这门亲事。”貂蝉解释道。
“貂蝉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吕布问道。
“我觉得吧,是挺好的,比进皇宫做皇后都要好。”貂蝉回答道。
“进宫做皇后有什么好的,那就是个小白痴,嫁谁也比嫁他好啊!”吕布毫不在意。
“我的意思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能嫁到汝南袁家作主母,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貂蝉小心地回答道。
“也就是说,在你看来,或者说在夫人看来,你们看重的,是袁家主母这个位子,至于那个袁耀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是吗?”吕布问道。
“是啊,嫁给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都不过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然后过完一生。反正都是要嫁人,当然要嫁个靠谱的世家大户,至少富贵平安,衣食无忧。”貂蝉回答道。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玲绮愿不愿意嫁呢?万一玲绮不愿意呢?”吕布又问道。
“玲绮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嫁到汝南袁家这样的世家大户,不一定幸福,嫁到小户人家去,也不一定幸福啊。都说嫁人要嫁门当户对的,如今,跟我们门当户对的,也没多少人家,嫁去他们家里,也没比嫁到汝南袁家好。”貂蝉说着心里的想法。
“在许多世家大户里,其实都是人吃人的,勾心斗角,其凶险程度不比侯爷征战沙场差。玲绮天真浪漫,不擅长那些阴暗的事,不一定挡得住那些明枪暗箭。如果去了汝南袁家,确立了下一代主母的位置,至少不用和别人比拼心机,不用担心斗争失败,成为牺牲品。”貂蝉接着说道。
“那要是玲绮长大了,不想嫁去袁家,想要留在辽东继承基业呢?”吕布又问道。
“侯爷,我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我觉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继承基业,争霸天下,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争霸天下这条路有这么好走的吗?古往今来,又有哪个女人走通了这条路的?如果失败,玲绮又该怎么办?”
“侯爷,您也没问过玲绮,是不是愿意继承基业,做个枭雄,征战杀伐过一生,还是愿意嫁人,相夫教子,富贵平安地过一生。”貂蝉说道。
吕布又问道“貂蝉啊,如果是你,一条路是继承基业,称霸一方,另一条路是相夫教子,平淡一生,你会怎么选?”
貂蝉想都没想,回答道“我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吕布想来想去,也无法下定决心,让女儿走哪一条路。
原本吕布是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吕布既看不上袁家,也看不上袁术,更看不上那个袁耀。
吕布心里想的是,如果以后能有儿子,就让儿子继承基业,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幸福地过一生。如果以后没有儿子,就让女儿继承基业,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看到父亲吕良和严氏、貂蝉都同意把女儿嫁去袁家,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在这个时代,还没人能接受一个女人成为一路诸侯,称霸一方,争霸天下。
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支持自己的女儿,还怎么指望辽东上上下下会支持自己的女儿。
恐怕自己宣布女儿为继承人的那一天,就是辽东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辽东那些骄兵悍将,文武高层,有多少人,愿意奉一个女人为主,为一个女人效力,争霸天下。
吕布也在恐惧,如果女儿真的继承了辽东偌大的基业,自己如果还活着,没人敢动女儿一根汗毛。可是自己护得住女儿一时,护不住女儿一世啊。如果哪一天,自己死了,女儿斗不过那些坏到全身流脓的恶人,估计会被人剥皮拆骨,吞吃个干干净净吧。
貂蝉见吕布思来想去,眉头紧锁,不由得心疼。原以为这个男人无所不能,现在才知道,也有这个男人无法解决的事。
想了想,貂蝉只能安慰道“侯爷也不要太过忧愁,说不定这两年夫人就能给侯爷生个儿子呢。实在不行,让夫人给侯爷多纳几个小妾吧。侯爷还年轻,以后会有儿子的。”
吕布说道“不是有没有儿子的事,我不在乎有没有儿子。我是在想,怎么选择,才是对女儿好,才是对女儿的这一生负责。”
貂蝉又说道“玲绮长大了,不管走那一条路,总是要嫁人的。要么嫁给某个诸侯,或者某个诸侯的儿子,要么嫁给辽东的某个文武高层,或者某个文武高层的儿子。在我看来,还不如嫁给那个袁耀呢。至少,那个袁耀的家世,是配得上玲绮的。而且侯爷也镇得住那个袁术,想必袁家也不敢委屈了玲绮。玲绮在袁家,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吕布听了貂蝉的话,问道“玲绮嫁给一个年轻有为的武将或者文官,怎么不好了?”
貂蝉说道“侯爷又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冲着吕家的基业来的,又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真心对玲绮好?真要是年轻有为的人物,哪个不是野心勃勃之辈,玲绮只怕是他们往上爬的一个台阶罢了。”
吕布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把貂蝉打回房,自己去寻女儿。
找到了女儿,看见女儿正挥舞着一把木头做的小号方天画戟,在院子里哼哼哈哈地残害花花草草。
那把木头画戟还是吕良制作的,其实老人家也是很疼爱这个孙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