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罗芳芳家的‘雪儿’,我们从偷狗贼手中截获的那六条狗,只有四条是我们村的,其余两条是流浪的野狗。
那四户人并没有像四婶那样哭天喊地,一条畜牲而已,死了可以拿来吃肉,何况狗皮还可以卖钱,他们只是诅咒了偷狗贼几句。
村里的那些母狗又下了几窝小狗崽,每年都会扔在粪坑里溺死很多,所以狗是不缺的。
伍胖子高价收购了那四张狗皮,剩下的两条狗也在家里扒了皮,把肉分给了别人。
罗芳芳坚决不让罗木匠扒‘雪儿’的皮,她让我在后山的一棵椿树下挖个坑,把‘雪儿’埋在里面。
村长伍德林又到她们家来找我,说起了最近偷狗贼的猖獗,乡里有些村一个晚上就不见了十几条狗。
要不是有巨大的经济价值,没有人会这么干,卖一条狗能抵得上罗木匠这些手艺人三天的工钱。
伍德林这次又是来找我拿中药的,可惜我带回来的药已经卖完了,只有等帮罗芳芳家收完苞谷后才会进城。
罗芳芳就故意问我,“你这次要不要把张春梅也带上?”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春梅晕车,上次要不是我给她在徐老先生那里求了一片药,怕是要把她背回来。”
“哦,原来你还帮她买过药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罗芳芳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又憋了一肚子火,她把满满一大袋苞谷压在我背上。
“多了,我背不动。”
“如果是两个张春梅你背不背得动?”
我只好咬紧牙关,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这一袋苞谷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
她对一条狗都可以做到重情重义,却对我没有半点怜悯,好在这块地离她家也只有四五百米。
我给她们家干活,三餐都在她们家吃饭,晚上也是要回去的。
罗芳芳一般都会把我送到屋前那条小路的尽头,从那里下山就是到村子。
今晚的月亮露出了半边脸,不足以照亮脚下的路,我依然打着那把手电筒。
行走在田埂上,稻田里传来阵阵蛙叫,偶尔也会有几只在路上蹦蹦哒哒,受到惊吓后再‘咕咚’一声跳进田里。
我的前方也出现了一束手电筒的光,该不会又是哪个偷狗贼吧?
那束光朝我这边射来,停下了。
我们现在在同一条田埂上,相距不到三十米,我的手电筒也直直朝前方射去。
“是爱国吗?”
我听出来了是张春梅的声音,就先回了她一句,问她大晚上的打着手电筒出来干嘛。
“我妈肚子疼得厉害,想去找伍医生来家里给她看病。”
伍医生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师承他的父亲,但村里人都说他看病的本事比他爹差远了。
从这里到伍医生家还有一里路,要经过一个坟地,我怕张春梅胆小,就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
她没有做声,打着手电筒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分明就是害怕嘛,只是不好意思对我讲出来。
“春梅,快点去,我在后面跟着你。”
她开始大步向前,我紧随其后,今天晚上很不巧,伍医生走亲戚去了,家里就只剩一个年迈的老母亲。
张春梅急得快哭了,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
除了伍医生,隔壁村的王医生有时候也会到我们村来看病,他们家离这里还有五六里路。
“春梅,走,去请王医生。”
这次我们两个人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王医生家里。
半道上我的手电筒突然熄了,害的我还摔进了沟里,左手手臂擦破了一块皮。
王医生年岁已高,一般晚上都不会出诊的,一是他见我们很着急,二是他也认识张裁缝,这才同意跑一趟。
我替他把药箱背上,让他走中间,张春梅走前面,他们两个都有手电筒,走在后面的我因看不清道路又摔了两跤。
王医生怕张春梅妈妈得的是急性阑尾炎,那样的话他去了也没用,必须送到乡里的卫生院做手术。
我们赶到张春梅家的时候,她妈妈已经痛得不行了,张裁缝在一边急得不知所措。
王医生在她肚子上按了按,确定是阑尾炎,就先给她开了两片止痛药,又打了一针。
“王医生,那她这个要不要做手术?”张裁缝问。
“先看看情况吧,只要没化脓就应该没有事,不过最好还是带她去乡里的卫生院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