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仆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拖着月娘往外走,更有人直接拿布团塞住她的嘴。她剩下的只能是瞪大眼睛,无力的呜呜着。
很快,堂中就恢复了安静,如果不是魏玉堂正理着自己被抓皱的袍角,会让人觉得什么都没生过。
“韶大人见笑,”魏玉堂歉意一笑,重新坐好,“她是我的一个妾侍,犯了错。”
人家的私事,韶慕自是不会过问,颔下:“世子几时回京?”
“快了,剩下一点儿小事儿解决,就回去。”魏玉堂道声,手里转着茶盏,“也不知往回走会不会平顺些?”
韶慕明白其中些许的意思,魏玉堂回京,定然是会带上不少东西,难免会引来贼匪之类:“回去路上,世子可派人提前探路,想必贼匪对魏家有所忌惮。”
“忌惮?”魏玉堂哼了声,望去空荡的厅门,“贼寇凶狠,一群亡命。你以为我为何要处置那妾侍?因她被贼匪掳掠了去。”
韶慕抬眸,眉间一蹙并不言语。
魏玉堂抿了口茶,继续道:“她就不该回来,失踪几日,污了名声,魏家怎么可能留她?”
厅内一静,仿佛女子的哭喊还在耳边。
“查清楚,或许她并未出什么事。”韶慕道。
“查?谁会信?不说只是一个侍妾,就是魏家的小姐,也留不得。”魏玉堂说得残酷,一脸无所谓,“若是韶大人,会信吗?”
韶慕眼帘微垂,想起了昭昭。月娘才失踪几日,便被魏玉堂放弃,昭昭失踪了几个月之久,期间生什么无人知晓。
魏家对一个妾侍尚且如此,那皇家对昭昭呢?
天下人都知道安宜公主已死,如今突然复活,如何解释那几个月?况且她失忆了,贸然回去,到时候如何面对一切?
是否,到时她也会像月娘这般,纵然百般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个公主,始终代表着皇家颜面。
“韶大人,你适才说公主的事,是什么?”主座上,魏玉堂问。
韶慕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视线上移,对上对方:“离京前,公主府已封,我有几套书籍遗忘在书房。别人无法进去,不知世子能否帮我去找找?”
魏玉堂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口答应下。
从宅子里出来,韶慕抬头看眼阴霾的天空。
是他急于送她走,忽略了不少东西。
等回到城中,已是过晌。
才进城门,就见一个健壮汉子倚在墙根,瞧着墙上贴的缉凶文书。
是冯越,他已经在等着,见韶慕走来,连忙起身站直:“大人。”
“怎么才来?”韶慕站下,同样往墙上看了眼,缉凶文书上的画像着实粗糙,风雨淋过更是模糊成一团。
冯越近了一步:“大人恕罪,本该昨夜过来,只是立县生了一件怪事儿。”
韶慕盯着墙面,嗯了声,示意继续说。
“上回大人说的略卖人口,我去查过,”冯越仔细说着,“可就在昨日头晌,牙婆被人杀死在家中,还有不少参与其中的拐子。”
“死了?”韶慕身形微侧。
冯越点头:“身上不少伤,看来是受了折磨。而且,此举并不是救被拐的女子,因为她们还被关在地窖中。”
韶慕让冯越查的就是买昭昭的那个牙婆,想着能牵出些什么:“官府没查到,是罢。”
他看似是问,实则心中有了答案。这件事牵扯到顾知县,对方肯定将一切线索切干净,而牙婆也不敢说出顾知县,所以惨死。
冯越称是:“真的是什么都没留下,我自己亲自去查过。”
韶慕心中有一个猜测,有人在寻找昭昭。
傍晚的时候,他回到客栈。
经过昭昭房间,见房门开着,钟伯站在里面,手中拿着两张薄纸:“怎么了?”
钟伯回过身,见是韶慕,赶紧道:“大人,昭昭她走了。”
韶慕迈步进了房间,果然里面没有昭昭的身影。钟伯递上的是她留下的信,纸上一手娟秀的小楷。
他展开来看,清晰字迹映入眼中:承蒙大人相助,昭昭得以摆脱泥潭,心中一直感念。大人肩负重责,现下不好再打搅,昭昭自行前去寻魏世子……
留下的也就短短几行字,一眼便能看完。
韶慕抽出信下的那张纸,赫然是一张银票,上面清楚的数额。
他快转身出了房间,几步到了自己房外,一把推开。
一眼看去桌面的时候,果然那封信已经不见。
是他原本写给魏玉堂的,里头解释了一些事。所以他昨晚和钟伯的话,她听到了,所以自己带着信去找魏玉堂。
韶慕呼吸一滞,手里的信和银票被攥皱。
他跑出房间,身形穿过走道,一直出了客栈。
外面开始下黑,最后的霞光落在石板路上,残存着冷淡的橘色。
韶慕看去街道两头,寻找着那抹纤瘦的身影,自来冷淡的眸中有了焦急。
现在的她,绝对不能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