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暮色四合,沈昱和邬明坐着同一辆离开的马车。
邬明忽然开口问“你故意的”
“嗯”沈昱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漫不经心地哼出一个慵懒的鼻音。
“你带着新乐侯、曹世子,还有婓家、蒋家的公子讨论边防军务,你是故意的。”邬明十分肯定地说,“你觉得边防会出事”可按照现有的时局来看,本朝的边防军务十分稳定可靠。西北虽战事不平,但西北有忠心骁勇的顺国公。
沈昱从正在思考的事情上收回注意力,视线直直地落在邬明身上。
邬明淡定回望。
沈昱轻笑一声“亮勤还是这般敏锐。”
邬明的伯父是数一数二的大布商。商人做到邬家那个份上,真相当了不起了。虽然邬明的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活在祖宗荫蔽之下的每年拿分红的富家子弟,邬明日后也不可能继承邬家祖业,但这不代表邬家就不重视邬明了。
恰恰相反,自从邬明显露出了他在读书上的天赋,邬伯父就看重他更甚自己的嫡子。但凡家族里有大事要商议,邬明虽然年纪不大,却一直是座上宾。
可以说,在邬家,邬明比他父亲有地位多了他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身上固然保留着读书人的天真,但不代表他不敏锐,不代表他对世事不通透。
见沈昱没有否认自己的话,邬明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了“商队那边并没有传来额外的消息”邬家拥有自己的商队,行商之路通往全国各地。他们自有专人负责往西北那边跑。那都是邬家培养出来的好手,若真的边防不稳,他们肯定会有所现。要知道,如果边防真的出问题了,那绝对不是一日之间忽然出现的,所有的问题都来自于日积月累。生意人最不缺的都是敏锐的嗅觉。
沈昱忙说“我也只是有备无患。”
沈昱不觉得顺国公会反,也不觉得西北的那条防线会忽然崩溃,他只是隐隐觉得肯定会有人想挑事。回顾和颜楚音互换后的日子,沈昱和沈丞相被人算计过,颜楚音也被人算计过。可见,就是存在多股势力试图破坏现有的平衡。
如此,顺国公作为唯一还握有重要兵权的开国国公,有心人会放过他吗
而且沈昱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颜楚音口中的那些老鼠,他们想要和一个庞大的正值上升的国家统治势力对抗,其实并不够格。那么,这些老鼠的底气到底源自哪里他们在暗处展新人时,到底给新人画了什么大饼除了洗脑和恫吓,也该存在一些看得见的利益,才能把乌合之众联合到一起。
沈昱思来想去总抓不住那一根线头。
直到他做出一种大胆的假设,虽拿不出有效证据,但把这种假设代入到整件事情中去,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似乎立刻就能想明白了。他觉得那些老鼠的大本营并不在本国,哪怕他们确实曾是本国人,但他们把大本营移去了外邦。
大本营都在外邦了,他们肯定和外邦势力有很深的勾结。
他们被外邦供养着,和外邦相互利用着。而外邦从未克制过他们的野心,他们觊觎本国的国运,眼红中原大地的富饶,随时准备化身毫无人性的饿狼。
如此一来,西北军务就非常值得重视。
邬明和沈昱的信息不同步,他自然想不出为何沈昱用上了“有备无患”四个字,但他并没有质疑沈昱,只道“若有人对边防军务动手,真该抄家灭族。”
沈昱说“顺国公老谋深算,想必心中有数。我们不过是白操着心。”
“边防安稳自然再好不过。”邬明衷心期盼着这一点。
沈昱心道,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想浑水摸鱼的,未来若真有人试图设局破坏皇上对顺国公的信任,也许皇上那边还没说什么,朝中就会跳出一帮有私心的人在其中使劲地搅合。若是有个法子能把这种隐患提前消灭掉,那就太好了。
“新乐侯提出推广科举旧卷,你引导的”邬明又问。
沈昱一脸诧异“你为何这么想那是新乐侯自己想出来的,我没有插手一分一毫。你今日和他相处过,理应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思维非常敏捷”
摸着良心说一句,今日探讨策论的时候,颜楚音并没有给出什么叫人耳目一新的说法,更没有提出类似于推广科举旧卷的叫人拍案叫绝的解决方案。这都很正常,就算他确实像沈昱夸的那样思维敏捷,那也不能天天都有巧思啊
邬明只和颜楚音正经相处了一回,难免有所误会。
但沈昱绝对不允许他存在这种误会
沈昱忍不住说“世人对新乐侯误解太深了。他只是年纪还小,夫子对他又过于严厉,以至于他以前有些厌学只要找对了方法,用心鼓励他,使劲鼓励他,一直鼓励他,他其实还是很有向学精神的。而且他还很有天赋”
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