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宋婉手上傷口,春巧只是簡單給她攏了一下那散落下來的髮絲,就帶著宋婉回去了。
春香抱著那老鷹在懷,跟在旁邊兒,還不停地發問:「你說這老鷹是誰做的,怎麼飛到這裡來了?可是用線放飛的?……」
福勝寺中的小沙彌並不知道這老鷹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它如何掛在那樹上的,宋婉也就把它當做一個外出遊玩的紀念品,直接帶回了家。
一回到家中,就接到個噩耗,中嶺縣子墜馬身亡。
「什麼?!」
聽聞這個噩耗,宋如直接就懵了,她的嫁衣都繡好了,那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繡的嫁衣,可現在……
宋夫人也是愕然,接了信仔細看,這才知道這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不過是消息現在才傳來。
中嶺縣子正年輕,少年才俊,家中是勛貴出身,武藝不好說,免不了騎射愛好,正是跟朋友遊獵的時候出了墜馬的事情,並不是一下子氣絕身亡的,而是被抬回家中,治療了好些時日才一命嗚呼的。
這期間,他家裡人甚至起過趕緊完成婚姻給他沖喜的念頭,只是被老太爺給拒絕了,再然後就……
如今家中傳來消息,是說這門婚姻是不成了,恐怕還有結仇之虞,因宋家拒絕沖喜不久之後中嶺縣子就氣絕了。
雖然主因是墜馬,但也有說是沖喜不能方才氣絕。
宋夫人眉頭緊皺,反覆看著信紙上的言辭,一時忘了還未把宋婉打發回去,更不要說木愣愣坐在一旁的宋如。
宋如的臉上沒了笑模樣,看著宋夫人,不知道那信紙上還寫了什麼。
「夫人。」
鄭嬤嬤從旁提醒了一句,宋夫人抬頭,看到兩個女兒,先對宋婉說了一句「無事」,讓宋婉回去休息,只把宋如留下來,欲言又止,明年就要成婚了,偏出這一檔子事兒,這以後……
不久後,宋婉就見宋如換了素色衣裳,似有為中嶺縣t?子而悲的意思。
月初,宋宣回來,也知道這個消息,安慰了一番宋如:「姐姐放心,家中還有我……」
許多未盡之語都在不言之中。
宋如擠出一個笑容:「我知道,沒什麼的。」
這種事兒,免不了壞了宋如的名聲,明明跟宋如沒關係,但肯定有不少人會說她克夫,而她再談婚姻,不是不能談,但肯定會更低了。
宋老爺也關心女兒,安慰兩句之後,卻免不了也帶著點兒悲觀:「本說著要讓孩子們回去過年,如今看來,怕是還要再過一陣兒。」
「祖母也是這個意思,讓咱們心中有個數,過兩年,再一起回去便是,就是如兒她……唉……」
宋夫人一聲輕嘆,兒女婚事,最是難為。
宋如能夠選到這門婚姻,也不知道是跑了多少關係做了多少努力才得到的,那時候宋老爺不過是舉人之身,備選的舉人京中不知道有多少,哪裡算得上貴重,這門親事當時看真是千好萬好。
便是宋老爺成了縣令,對這門親也是高攀的意思,可現在看來,怕是太高了,福份不夠。
「我沒什麼的。」
宋如低聲說。
她現在的年齡最是尷尬,世家大族,婚約早定,她如今再要選,已經是晚了些,只怕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再沒什麼好人選。
一想到這裡,她就再也笑不出來,本想要安慰父母的笑容也顯得僵硬而悲傷。
「姐姐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姐夫的。」
宋婉大約也知道癥結所在,古代女子約定婚姻,早的是娃娃親,普遍的則是十一二歲就定了人選,正式結親過禮還要等到十五六的時候。宋如眼看著就要結婚了,郎死了,這可真是……
往好處想,幸好不是嫁過去有這一遭,不然恐怕真的要被人說成是喪門星了,還有守寡的可能。
現在的情況能好點兒,低調點兒,以後再選一個郎就是了,男人麼,還不多得是?
宋如努力表現得不放在心上,可她之後的日子明顯沉寂了很多,沒有以前愛笑了,看得宋婉心裡頭也有點兒難過,常常陪伴在她身邊,倒是意外得了宋夫人的好感,得了好幾套頭面。
與此同時,宋婉也在林家有了學籍,林家是林縣丞的家族,乃是本地大族,有專門教女學生的先生,並非女先生,而是白鬍子一大把的老先生,原是教導自家女兒學文識字,不至於當個睜眼瞎,管家的帳目都看不明白,後來教出幾個不錯的媳婦子,就出了名,附近一些有門路的都願意把自家女兒送來附學,分享下教育資源。
宋夫人是縣令夫人,為自家女兒開口附學,總是不能令人拒絕,可是沒想到後來為了陪宋如,宋婉這個學上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索性沒人關注進度,也就讓她混過去了。
第8章
這日,宋婉照舊去林家家學點卯,從側小門進府,從迴廊經過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在假山後打鬧。
其中一人帽子被打掉,露出青茬頭皮來,引得一眾人哄堂大笑:「我就說麼,他是個光頭!」
「小光頭,你來我家作甚,菩薩可不在這裡拜。」
「拜什麼菩薩,不如拜我,來,你給我磕個頭,我好好教你一回……」
幾個少年欺負一個背著臉的小光頭,那小光頭沒吭聲,宋婉從假山的孔洞之中看過去,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只聽著話音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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