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及时送医输血,并无大碍,休养些时日便好。
只是,右手手臂已挫破皮肉,磨到骨头,做完手术后,短时间是无法完全恢复正常的。
坐在病床边,莫悉双手紧紧握住山鸥左手,她看着坐在靠椅垂头自责的朱允,内心百感交集。
二人就那样死寂地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直到山鸥醒来,莫悉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山鸥,你醒啦。”莫悉手上力道紧了紧,眼里漾着柔柔水波,神色比起刚刚的呆滞瞬间清亮一些,却依旧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山鸥下意识要用右手去抓莫悉的手,一用力,立马皱起了眉头来。
她忘了右手受伤的事。
“你别乱动,等下伤口撕裂了。”莫悉见她疼得额间密汗,不觉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鼻音。
山鸥朝她安慰一笑,左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本来苏枫和宁柔柔她们都要来看山鸥的,但被莫悉一一拒绝了。
她知道山鸥喜欢安静,不想让她们在她精神状态不好时来打扰她。
就连小盛盛和小初沂,放学都是让杨美美代接的。
不让她代接,以她风风火火的性格,早就来医院了。
朱允突然起身,砰咚一声跪在床边,愧疚满面:“对不起,山鸥。”
山鸥抬头,这才注意到朱允也在病房。
她眼神示意莫悉,莫悉才起身,准备去扶朱允。
见莫悉走近,朱允挪动膝盖,朝向她,颔首垂睫,深深歉疚道:“莫悉,对不起。”
莫悉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出手扶她:“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样是要折我跟山鸥的煞了吗?”
朱允这才借着莫悉手上的力站了起来。
莫悉扶她坐下,思前想后,她语重心长问她:“朱允,你能不能再坚持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想走,我绝不会阻拦你。”
如果她真的活得那么痛苦,那她就不逼她了。
朱允只是低着头,呆呆坐着。
一年对她来说,是被延长的折磨。
山鸥用遥控调了调座椅靠背高度,见朱允不说话,她徐徐开口:“是啊,人总有一天要死,你真的不必太着急。”
朱允却依旧耷着脑袋,面无表情。
“很多美好就是在不幸中长出来的。都费力爬一大半的坡了,何不多走两步翻过这个山顶看看外面的风景呢?”
山鸥继续,不知道朱允有没有在听,她自顾自说着。
“如果人生是一厘米,你真的没必要因为不到0。7毫米的线段,放弃整个人生。百年后,你再回看现在踩过的荆棘,它们或许还不如被蚂蚁蛰到的那种轻痛,却反而能让你原本脆弱的地方愈加坚强。”
“我曾有一段时间,在这个世界上是举目无亲的,就连那时唯一的情感寄托、也在我最薄弱破碎的时候弃我而去,我跟你一样,觉得多活一天都是痛苦,想着办法轻生,但后来多亏了我朋友,我才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活了下来,我很庆幸我选择继续游戏,否则,我将错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人和最美好的事。”说完,她视线不由看向莫悉。
“不管怎样,莫悉的朋友也是我们家的朋友,就算有天大的事,有我们在,你不会再只是一个人。”
“所以,朱允,给34岁的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话毕,山鸥没再开口说一个字,她等着朱允的答案。
半炷香过去,三人或坐或站或躺,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可以吗?”山鸥忍不住又问。
大概是敷衍,也或许是真的想通了一些,只见朱允这次微微点了点头。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莫悉提议让朱允陪她去买晚饭,山鸥却开口将朱允留了下来。
临走前,莫悉不放心,使着眼神再三叮嘱山鸥,要她看好朱允,提防她又做傻事。
山鸥只是摆摆手,示意让她先去买晚饭。
莫悉走后,山鸥叫来护士,打听到被他推倒楼梯、平头眼镜男的病房。
在朱允的搀扶下,山鸥拿着一个莫悉买来的大苹果,跌跌跄跄地往护士所说的病房一瘸一拐走去。
朱允以为山鸥要去道歉,她个人并不想去,但看山鸥路都走不太稳,无奈还是陪她去了。
平头眼镜男说‘静待花开’时,她是听到了的。
后来平头眼镜男被人摔下楼的惨叫,她也是听到了的。
她被救下天台后,山鸥晕倒时她从旁人口中听到:推人下楼的那个女人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