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正在厨房做饭,防盗门响起开门的声音,孟馨踏进门就开始喊:“好饿啊妈妈,今天吃什么,好香。”
孟馨踢掉鞋,嚷着:“妈,这个补习班的老师好狠啊,今早上让我们做了三张卷子,三张啊,我手都要抽筋了。她还说什么,那些都算少的了。我们补习班的学生简直也不是人,手和脑子转得太快了,我感觉我在里面就像颗老鼠屎。”
她自顾自吐槽了半天,没现她妈并没有回应她,反而是房间里拐出个熟悉的身影:“姐?”
顾初在她的震惊中回应:“嗯。”
透着病恹恹的淡然,孟馨迈着小碎步围着她转,又惊又疑:“姐,你脸怎么了?你怎么还在家?今天你们不是要上课吗?”
顾初都快忘了昨天被打的事迹,被孟馨这么一提,眼睛转而看向厨房忙活的顾蓉。
那,她也看见了吗?
“自己抽的。烧了,学校请假了。”顾初温吞回着话,嗓子像被小刀剌了似的,沙哑难听。
孟馨很有眼力见的去给她倒了杯水。
顾初道了声谢,顾蓉刚好端菜上桌。
“去洗手,吃饭了。”顾蓉提醒还要张嘴噼里啪啦问的孟馨,瞥了眼顾初,沉默地去厨房端另外两个菜上桌。
顾初想帮她端碗,被顾蓉阻拦:“生着病呢,坐着等吃饭。”
手上的碗被抽走,顾初僵了一瞬,刚才顾蓉和她说话的语气,有那么点,亲昵?
意识到这个问题,顾初又觉得自己脑子真的被烧坏了。
吃完饭,孟馨被要求午休,没时间烦她姐。
顾蓉收拾碗筷,嘱咐还坐着的顾初:“等会把药吃了再去睡会,我给你请了一天的假。”
顾初其实想说下午就可以去上学的,问题不大,但面对顾蓉,特别是现在对她这么温情的顾蓉,她说不了破坏气氛的话。
她眼睛盯着某一处地方,一动不动,心底某一点奇异的情绪好像被点燃了。
原来她还是渴望亲情的,渴望母爱,渴望来自妈妈的关怀。
不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此刻难受,顾初比以往脆弱,脆弱到红了眼尾。
顾蓉不知道她思绪的复杂,把温水和药递给她时,纠结了会,还是说出口:“小初,在学校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其实问过林博了,了解了事情的起末,却仍想从顾初嘴里亲自说出来。
顾初咽下药片,闻言呆滞了片刻,不留痕迹地抠手:“做作业分心,自己抽的。”
顾蓉眼里的希冀一点点淹没,她有点失望,最后也只能点头:“那你去休息吧,学习也得注意身体,别太累。”
指甲嵌入皮肉,疼得她一颤,也觉了顾蓉冷却的态度。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坚强惯了,对任何人都可以假装强大,其实这样久了,对亲近的人来说,反倒是一种疏远。
顾初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她性格已经演变成这样,习惯事情自己扛。
又浑浑噩噩睡了一个下午,晚饭顾初没胃口,顾蓉也不强求,给她留了点饭菜搁冰箱里。
估计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了,趁烧,顾初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醒来时整个人都怔的。
窗外路灯晕染,她伸手熟练地拍开了台灯,缓过一阵心悸,她抻了抻腰,四肢终于不绵软,而是从头到尾的清爽,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烧退得干干净净后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拿起被遗忘的手机,qq的红点比往常多。
她点开,置顶的沈易的了两条消息,早上一条,下午一条。
——吃药了吗?
——烧退了吗?
顾初正要回消息,门铃响了,隐约有拖鞋踩地的声音,再是程砾活泼地说话声:“阿姨好,我是顾初的同学程砾,就住楼下!老师让我帮忙带作业给她。”
顾蓉接过,道谢:“谢谢了啊,同学。”
程砾:“不谢,阿姨,应该的!”
再然后是关门的声音,顾蓉捧着东西传递给顾初,顺便问她需不需要热饭菜。
顾初说:“我等会自己去吧。”
顾蓉点头,去客厅提醒孟庆丰该睡了。
顾初翻着作业,是一本练习册,和差不多十张的卷子,以及——她抽出其中一本褐色封面的笔记本。
笔记本?
顾初放下卷子和练习册,翻开那本笔记本。
劲瘦利落的字体映入眼帘,顾初某个穴位被狠狠点了一下,四肢百骸都热起来。
是沈易给她整理的重点,看样子是今天老师讲的知识点,后面几页还有之前她总是纠结的题型知识点。
笔记本不厚,胜在写者的用心。
翻了翻卷子,有些题用铅笔打了个三角符号。
这是沈易做题的习惯,在众多题找到典型和复杂的,做了再做其他一般的加深记忆。
眼睛有点泛酸,顾初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她以为她说了那句话后,按照沈易桀骜的性格该是不理她了。
可是这人总能给她带来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