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考试,顾初没有早早去考场,而是在花坛边转悠了一阵,等到监考老师进去了才从后门蹿进教室。
一进教室,胖老师像雷达一样扫到了她,又对身旁的瘦老师指了指,眼神略微带着赞赏。
顾初落座把笔袋放在桌上,今天她连保温杯都没有拿。旁边的袁航本来趴在桌上,听见动静,转头看着她。单手撑着头,阴的脸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玩味又恶劣的笑。
顾初没看他,却也感受得到注射过来的目光。
就像狗看到了某种令它好奇的东西,迫不及待要把这种东西踩在脚下,这种目光和感觉。
不自觉中,她左手又按住了右手背上的蓝色小点,指甲狠狠扣进皮肉。
这种怔愣、心悸地下意识动作在前排传来的试卷结束。
顾初深深呼了口气,接过卷子,如平常一样先浏览了一遍考卷。理综卷子比前面几门要多一些,顾初光是整理了卷子和答题卡都花了一分多钟,在讲台上监考的胖胖老师完卷子不时往靠里角落瞟,顾初要是抬头,说不定还能和他的眼睛来个对视,可惜没有。女生坐得端正,埋着头看卷子,很是认真。
离考试还有三十分钟结束,胖胖的监考老师说可以提前交卷了,不少学生都起身交了卷子,欢快地走了。瘦监考老师又起身巡逻了一番,最后又坐在后面。
顾初还差一道物理大题的两个小题,当广播提醒还有十五分钟时,答题卡上最后的数字也同时落下。
“做完了。”她喃喃道,嘴角上扬,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正准备交卷子,抬眼余光中又再次感受到了旁边的目光。
终于,她转头。袁航,竟然,没有走?
她脸上的笑意尽褪,看见他那尖嘴猴腮、自以为帅得炸天的样子,胃里翻出一个恶心的泡泡。
最终她选择了面无表情,无视了他,起身交了卷子。
袁航面色再次一沉,心里咒骂了一声。昨天被苏安然无视丢面子就算了,毕竟他也没真的想要怎么样。苏安然是谁,整个常中就没有不知道她的,昨天那一出,也只是硬着胆子。眼前这个女的凭什么?是凭沈易么,沈易算什么?
操!
袁航看她交完卷拿着东西从后门离开,才渐渐回过神,立马起身也交了试卷。
顾初一出考场门,就看见了沈易、程砾和许昕站在不远处的花坛。
她脚步一顿,本来低头的沈易抬头,四目相对,随即相视一笑。和程砾聊天的许昕抬眼看到了她,跑过来,一把挽住:“还以为你要做到最后呢。”
顾初笑笑:“你们怎么在这?”
“等你啊,沈易说你还没出来。”许昕朝沈易努了努嘴,低声问:“程砾和我说了袁航的事,他今天招惹你了么?”
顾初摇摇头,本来想说什么,就听见了程砾喊:“快点吧,我饿了,就两步路,你们乌龟啊。”
许昕作势要去打程砾,顾初和沈易慢悠悠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顾初感觉到沈易回头看了一眼什么,她也回头,就看见袁航站在刚才她站着的位置,挑衅地朝他们笑了一下。
沈易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过顾初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考场,万一和昨天一样……”
“在教室门口看了一眼,昨天也是。”沈易说。顾初眨巴眨巴眼,猛地抬头看着他,她的头顶堪堪能抵到他的下巴。她能看到他淡淡的笑,清晰的下颌线,爽利的碎,突出的喉结。
“同桌,你又出什么神?”沈易垂眸,盯着她仰起的脸。她的眼睛,很清澈,棕色的瞳孔里面是他放大了的脸。
顾初迅低下头,说话有些磕磕绊绊:“啊,没,没什么。就,就”她“就”了半天,沈易低笑了一声,清冽低沉的嗓音响起:“就什么?同桌,你知道你很有趣吗?”
顾初脸红了,直到下午考试都带着一丝红晕。
沈易本来要送她下来的,被她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的话给拒绝了。可是,沈易下一句就是:“看着也不过四岁啊。”
说话的调调有些懒,带着笑,少年气十足。
最后一堂是英语考试,顾初也捱到了老师先进教室再进去。她不确定袁航会不会找她麻烦,但以这个时期的叛逆少年的心性,找回面子在他们看来是最重要,保不准搞些事情让她难堪。
未成年人的世界,学着大人构建不成熟的社会层,无知而自大,他们身上散的恶意是对同龄人真正的残忍、扭曲以及恶心。
你说他们天生如此吗?并不,孩子就是父母的翻版。
“喂。”袁航向她这边移了移椅子,语气不善地喊了一声。
顾初没扭头,听见袁航又问:“你和沈易认识?不是说五班的,你骗我?”
顾初依旧没理,认真从笔袋拿出自己的笔,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操,你他妈是耳聋还是哑巴,喂!”
袁航拔高了音量,前边几个人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