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真好听,还刻意敛去了做指挥使时的冷肃威严,带着纵容的温柔。
不过,月鸢没让容峥鸣看到自己眼里的郁色,嗓音甜甜地应,“好,只是酒楼的东西不是最好吃的,我觉得路边摊的更有味道。”
“我也这么认为。”有时候容峥鸣轮值回来晚了,都会在街边吃一碗面或是买肉饼类的,味道好,分量又足,他一向很喜欢吃。
京都的夜市很繁华热闹,哪怕下起了雪,摊贩们也没收摊,而是架起了挡雪的棚子。
容峥鸣腰间配着绣春刀跟月鸢走在一起,他穿着红色的飞鱼服,血气方刚,还显累赘,所以很少披披风。
那笔挺矜冷的身形跟明媚俏丽,带着异域风情的月鸢相得益彰,从背后看过去容峥鸣的姿态更像是在护着月鸢,让人觉得他们是心仪彼此的一对年轻情侣。
于是那些卖定情信物的,比如簪子,耳环等饰类的,在他们经过时,都会喊着,“少爷、小姑娘,要不要买?”
苗疆人一向避世而居,月鸢长这么大以来,别说来大祁了,她还是第一次出苗族。
因此来的路上经过各地,她如没见过世面的婴儿,大千世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有趣,看到什么都要试试。
而且别人一喊她,她不好意思拒绝,总要停下来看看,便在饰摊上挑选着。
她觉得全都好看,加上摊主不断地向她推销,她更不好意思不买了。
于是从簪子到手镯等都买了一件,结果一算,她没带够银子。
月鸢都试戴过了,觉得不买不合适,只能凑过去小声跟卖饰的摊主商量,“大娘,我银子不够,要不然这样,我用蛊虫给你换?”
她拿出了一个陶罐,打开给摊主展示,并说明用途,“这种蛊有一定的返老还童的功效,你只要种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就会容光焕青春靓丽,年轻十岁不止哦……”
那大娘一开始没听懂什么是蛊,但当看到那里面的一条虫子时,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哪还管这蛊虫的神奇,摆着手赶月鸢,“快拿走快拿走!第一次碰上用虫子换饰的,我看你根本不想买!”
大娘一生气,月鸢就觉得自己做错了,连忙收起陶罐解释,“不是的大娘,我想买,我很喜欢这些饰的,要不然我明天再来?”
容峥鸣皱起长眉,往前走了一步,无需多说,他那肃杀的气场就吓得大娘不敢说话了。
他抬手拉住月鸢的胳膊,语气淡淡道:“试戴了可以不买,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们走吧。”
心性纯善的月鸢摇了摇头,就觉得自己不仅损坏了大娘的饰,而且耽误了大娘的生意,还让大娘白忙活了一场。
她拽了拽容峥鸣的袖子,“容指挥使,要不然你借点银子给我,等回了苗疆,我再还给你?”
容峥鸣闻到了圣女身上馥郁又奇异的香气,是任何中原女子都没有的一种味道,那种味道让人沉迷。
他看了一眼月鸢收回去的手,喉结不可察觉地滚了滚,取银子递过去,“不用还给我了,我给阿姐选副耳环,顺便付了你的钱。”
“那不行,回去我会还你的。”月鸢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容峥鸣抿紧了薄唇,没说什么,指着那琳琅满目的耳环问月鸢,“同为女孩子,你觉得阿姐会喜欢哪种?”
“这对好看。”月鸢拿起的是红色猫眼石长款流苏耳饰,有些异域风,不算贵重,“漂亮姐姐最适合红色宝石了。”
“等漂亮姐姐去了我们苗疆后,一定要让她穿我们苗族的服饰,哇,我想到那个画面,就好激动啊,还有摄政王叔叔,一定会更痴迷漂亮姐姐……”
容峥鸣在月鸢的这番话中,脸色是静默的,目光落在月鸢戴着苗族特色耳环的耳垂上。
小巧的,白皙玲珑如玉,让人想亲一亲,凑过去吹一口热气,不知道会不会变得又烫又红。
容峥鸣心里一震,意识到自己的不尊重后,立刻移开了视线,掌心紧紧攥住了绣春刀。
月鸢并没有注意到,收好全部的饰,把那对耳环给了容峥鸣,她就蹦蹦跳跳地去看其他的了,银饰作响,清脆悦耳。
小圣女一身红色斗篷,落雪中那明艳纯邪不沾染世俗的容貌,吸引了不少旁人的目光。
晚上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很不安全的,容峥鸣快步跟了上去。
接下来月鸢就没再随便触碰摊位上的东西了,再好奇喜欢,也只是站着看一会儿。
容峥鸣递银子给摊主,被她拦住了,“容指挥使,其实我很穷的,借你太多,我就还不上了。”
容峥鸣那句“我买给你”在喉间滚动了好几次,但对着单纯天真的小姑娘,他还是没说出来,收了银子作罢。
不过月鸢远远看到了卖灯的,做得都是动物造型,十二生肖的,她眼睛一亮,跑了过去,“听漂亮姐姐说,很快就是她儿子的生日了,但我们要走了,不能给他庆祝,那不如买份礼物给他。容指挥使知道他的属相吗?”
容峥鸣不假思索,“虎。”
“原来是属大猫的,难怪他的性格跟摄政王叔叔的很像,因为摄政王叔叔也是属虎的。”
容峥鸣诧异,“我阿姐告诉你的?”
他指的是赫连逸是赫连祁的儿子这件事。
“啊?是呢。”月鸢敷衍地应了一声,让摊主拿了一个老虎造型的灯给她,自己还剩几块碎银,正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