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場距離他們居住的行宮有一段距離,蕭柔走路的話,還得走好長一段時間,而且她還不是很認識路,出來的時候,她就問了問住旁邊的邢部科官員的通房侍婢。
那通房侍婢看她明顯落枕的樣子,掩唇笑個不停:「柔兒姑娘,聽說崔世子快及冠了才找的通房啟蒙?」
尋常世家男子那方面開蒙很早,最遲也不過十七八,崔燕恆這種算很遲了。
「昨夜也沒聽你們房裡有什麼動靜,你脖子怎麼就弄成這樣了啊,那崔世子身材不錯,模樣也俊俏,熬到這個年紀才開蒙,是不是憋慘了,他。。。厲害嗎?還是說,什麼也不懂?可有把你害苦了?」
蕭柔回想了一下第一次的情景,那種猛烈又帶著恨意的折磨,足足將她折騰了一整個夜晚,如果說是憋的話,那得多慘烈啊!
她不寒而慄,不願再回想,急急問了她方向,就抱著手爐出去了。
雪地難行,她走了好久才終於看見狩獵場的門口,結果一到門口就被攔住。
「家眷沒有人帶同不可擅自入內。」那侍衛用刀柄攔住道。
「奴婢。。。只是進去給我家主子送東西而已。」
「什麼東西,你可交由我們送。」
蕭柔想了想要送的東西,還是道:「奴婢還是得親自進去送。」
這時有官員走過來,「你是。。。蕭蔘的女兒?」
那位官員是在邢部負責關押的,蕭氏一族流放和蕭柔被充入教司坊全是他在監督工作。
「崔大人當真心慈仁厚,竟把你這罪人之女收在身邊,你舅舅和你爹做的那些事,簡直是罪不可赦!他竟然還護你,上回侯府金龍宴我去了,很遺憾沒看到你跪下謝罪,你怎麼還有臉跟著來?你這樣會影響大人聲譽的!」
被他劈頭一陣謾罵,蕭柔懵了,此時越來越多的官員往這裡聚集。
大家都用或憎惡、或埋怨、或鄙夷的眼神往這兒聚攏,她渾身冰涼,抱緊手爐低著頭,不斷地後退,身後被積雪絆了一下摔倒,身上染上雪泥。
這時人群已經朝她過來了。
「你快走,聖上仁慈,能饒恕蕭家人性命,可我等皆不服,憑什麼亂臣賊子的家眷能活,百姓卻要死呢?」
「滾!快滾!別髒了這裡的地!」
她開始遭人驅逐,手裡的暖爐被扔到了遠處,她坐在雪地茫然。
內閣輔臣楊顯看見這裡的情形了,趕緊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欺負一介女流,是讀聖賢書讀的嗎?!」
「楊大人。。。」「楊閣老。。。」
官員們散開恭敬起來。
楊大人站到蕭柔跟前,逼壓著那些小官:「你們可親眼看見李輔貪墨了嗎?又親眼所見蕭氏滿門逼壓百姓收授錢財了嗎?敢這樣欺負蕭氏的孤女!」
「大人,可是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好一句證據確鑿!當年李應琦是白收下這些學生了,你們說,你們當中有多少人曾是李應琦的門下!他的為人,難道你們不清楚嗎?」
「下官們不知楊大人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質疑邢部處理的案子嗎?還是對聖上判決有不滿?下官也曾是李輔的學生,但下官引以為恥!」
楊顯愣了一下,隨後表情漸漸痛心起來,「世事並非有證據即是結果!倘若證據本身就是錯呢?倘若。。。是當事人把罪孽強攬在身呢?」
這時內閣另一位輔臣看見,慌忙過來拉楊顯,「楊大人!你別這樣!」
「我如何?!」楊顯雙眼通紅,情緒激動。
「你不能這樣!案子已經判下,也已經結案半年了!我知道你同李輔要好,可你不願接受也得接受!」周大人喝道,「李輔他就是貪墨!你可記住了!」
隨後,他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後,明顯看見楊大人怔然了一下,漸漸冷靜下來。
周大人拉著楊大人離去,蕭柔此時敏感地意識到什麼,從雪地踉蹌站起,追著二人跑去。
「大人。。。大人!請等一下!」
她追得氣喘吁吁,差點摔倒。
身後的侍衛很快追趕上來抓她,「姑娘!不能過去!」
周大人和楊大人終於停下,楊大人紅著眼對她一禮,「姑娘還請離開吧,什麼也不要問,你舅舅就如你所見的那樣,是罪不可赦,死有餘辜的。」
「不!不是!我剛明明聽你說。。。」蕭柔被拉了起來。
「你告訴我!大人!求求你告訴我。。。」她哭倒在雪地上,被幾個侍衛攔住,眼巴巴看著那二人的腳步越走越遠。
聽見一陣馬嘯,有匹水光油亮的棗色大宛良馬停在了跟前。
馬上的人手裡握著剛剛她摔倒被扔遠的手爐,下了馬,走到她面前,把手爐遞了過去。
「蕭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話的是當今貴妃所生的二皇子,早年一直被派遣到邊境領兵,最近才剛回京。
年少時,蕭柔時常出入皇宮去偶遇崔燕恆,就曾同二皇子有過幾面之緣,說過三兩句話。
少時生得敦實不苟言笑的二皇子,這些年在邊境歷練得人越發鋒銳了,身子健碩了,也更不苟言笑了。
興許許多人都怕這位戰場屢次立功,見過血的皇子,只有蕭柔知道其實他也有自卑的一面,表面看起來可怕,只是因為他不善言辭,不懂同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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