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哭着接话:“民妇是继母,自也不好多管,但吃穿用度从来不敢少,且都是最好的。”
云衍:“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前日。”妇人嘴唇都发了白,颤声道:“昨日上元节,家里的孩子们都做了新衣服,她是府上大小姐,自然也有。”
“是你亲自送去的?”
“是民妇的使唤婆子送的,婆子说小姐收了衣服,但对婆子说她不喜热闹,让我们别去烦她。昨日,府上有客,民妇忙得脚不歇地,就,就没管,实在是不知她何时出的府。”
府上嫡女,却独居后院,此事本就乃人寻味。
再加上摔伤烫伤……
虽生在大户人家,却不受宠,甚至是忽视,她倒是都说对了。
妇人后院争斗的伎俩,云衍看得太多,冷嘲一哼:“死者与什么人有来往,想必你更不知道了。”
妇人忙不迭地摇头,“她几乎都不出后院,不可能和人有来往。民妇想着,许是昨日听外面热闹,所以趁我们不注意便出了府。谁知……谁知就遇上这种事……王爷可要为我们作主啊!”
妇人开始哭天抢地,云衍拢了拢清寒眉宇,抬眸与韩玥对望,像是鼓励,又像是……反正有些古怪。
韩玥微怔,清清嗓子,平静道:“两名死者脸上的剥皮痕迹几乎一模一样,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要么是惯犯,要么从事特殊工儿,比如雕刻,杀戮,甚至裁缝……根据创角形状,刀具形状应该像……”
她走到记录尸单的案台前,提笔画了几笔,递给云衍:“类似这种,我没见过这种刀,不知道是作何用处?”
贺远凑过来,啧了一声:“这好像是鞣制兽皮时用的挑刀。”
西北严寒,不管是富裕人家,还是普通人家,少不了用到兽皮制作的防寒物。
大户人家为求质量,会购买活物,请工匠上门鞣制兽皮,再根据主人要求做成各种防寒物或交给裁缝去做。
云衍望向柳老爷,“你们有请过工匠上门鞣制兽皮?”
柳老爷作沉思状,妇人快语回道:“有有有,大概是两三年前吧,老爷的一个朋友打猎时得了几只貂和野狐狸什么的,民妇想着老爷在外辛苦,就请匠人来家鞣制,好给他做些衣帽。”
“可还记得请的是何人?家住何处?”刘大壮迫不及待地问道。
妇人想了数秒,“是西街那家裁缝店介绍来的,是一对师徒,具体姓什么,住在哪里,民妇没问。”
屋外,雪下大了,夹着寒风,幽咽森森。
韩父还等在屋外,韩玥略一沉思,开口说道:“据我所知,襄州城内,一般的裁缝店伙计都懂鞣制。换句话来说,专靠这个手艺不太可能养得活一家人,通常都会搭着做些别的生意,比如裁衣,比如卖现成的衣物棉被。”
“啊对!”刘大壮拍着脑门儿,“昨日上元节,除了主街上的店铺有部分开着,几乎都是歇业状态。柳小姐身上新衣棉被,定是自己家里的。”
说着话,他就要往外走。
韩玥将人唤住:“你打算怎么查,挨家挨户搜?”
刘大壮眨眨眼,“不然咧?”
韩玥不由叹了口气,一道厚重的嗓音却在她之前,沉沉响起:“上元节到处是人,凶手敢抛尸祭台下,一来,家里无法藏人,甚至等不到夜深人静出城抛尸。二来,他对祭台很熟悉,可以随便进入而不引人怀疑,应该有参与搭建祭台。查,离城隍庙最近的裁缝店或杂物用品店的伙计,与人同住,且这几日有在城隍庙帮工者。”
韩玥看了眼云衍,到底是襄州城的天,头脑还算灵活。
但和现世那些专业的刑侦人员比起来,还是差的远,她平静道:“你们或许已经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