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这件事很奇怪,奇怪的点在于如果周燎真是遭受过秦湛迫害,为什么出来后他会不和任何人谈起或者说是揭露那段事情,而是一直以来自我消化忍耐着心理疾病带来的折磨。
只要周燎不松口,谁也无法得知那段时间到底生了什么。
陈羡觉得自己这一年多就像在拍走进科学,在自己兄弟身上生的事都太过诡异,他能够串出一个不算完整的梗概,但他始终无法摸透周燎的心理,又是为什么从来不开口讲那段像是就这样被冷藏了的过去。
这几天周燎的状态又回到了过去,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痛苦不再沉默,而显得暴躁。
稍有一句不是,整个人就像被点燃的炮筒,一引就炸。
到周燎生日当天的时候,陈羡差点连周燎人都联系不上,他以为人是又吞药自杀了,跑到周燎家中的时候,一把推开他卧室的门却被吓了一跳。
他之前在周燎家都睡得客卧,也不会半夜没事去周燎房间。
所以推开门看见漆黑的室内,周燎一只手的手腕挂着镣铐和床头连接着,整个人蹲在地上的角落里抓着头的时候,陈羡都差点认不出这是周燎了。
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里,自己把自己拷起来,这个画面实在诡异又惊悚。
他靠近的时候还听到周燎嘴里小声地不断地念着去死,我不需要你,你也一样,像是在和脑子里的什么东西做抗争一样。
“周燎!”
陈羡蹲下身,看到旁边亮起的手机上是周燎母亲来的消息,像是又忘记了今天是他生日,让他下周飞一趟b市参加个商会。
“喂,周燎!”
陈羡拍了拍周燎的背,对方过了半晌抬起了头,头都被冷汗濡湿了,一双眼睛全是没睡好的血丝。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拷起来?”
陈羡说着一边拉开了主卧的窗帘,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面前的人立马闭上了眼睛,在几十秒后逐渐适应了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他妈到底在干嘛啊!你还像不像个人了!!”陈羡有脾气也没处,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只要周燎一天不说,他一天也无法得知过去究竟生了什么,“今天是你生日啊!”
周燎僵硬了两三秒,过了半晌他才像是回到了现实里一样垂下了头:“做噩梦。”
“狗屁噩梦,谁噩梦蹲地上做。”陈羡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腕处,“你玩什么的?”
“……。。没什么,之前用的道具。”
周燎深吸了几口气,待整个人完全恢复平静,他才跪在地上颤抖着解开了镣铐的锁。
这几天他一直在给自己做戒断治疗,强行让空间处于密闭黑暗状态,以此回到过去,然后再不断将秦湛从大脑和心理里驱逐。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证明他不需要秦湛,现在不需要,未来也不需要。
因为本能的畏黑,他只能将手铐起来寻求过往的安全感,一步步训练自己逃脱那些黑暗阴冷痛苦的情绪。
只可惜收效甚微,几天下来他把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和之前只是看见秦湛带来的痛苦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他自己忍耐着痛苦,再将秦湛这个人从身体里剥离。
只是手机亮起那条冷漠的信息时,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形成了保护机制,一边想要回到过去在仓库里那无形的庇佑和安心,一边又无所适从地拼命在往外跑。
“我他妈真的受不了你了。”陈羡是真累,尤其是心累,“今天你生日,我不想和你讨论有的没的,后面的话,之后再说。”
周燎沉默着没有回应。他去了卫生间洗澡,出来后换好了衣服,打理好了头,除了眼部遮不住的疲惫,似乎一切安好,他还是过去那个周燎。
“走吧。”
陈羡翘着二郎腿在刷短视频,闻言看了一眼周燎:“你开车吗?我看你这状态别开了。”
“不开,头痛。”周燎拿过了充电的手机,麻木地回着一条条祝福的消息。
“走吧,拿出点人样。”
会所是周燎之前常订的那家。他到的时候很多人都提前在里面坐了,进去的时候免不了是一阵寒暄。
周燎尽力保持着好的状态,但心却始终沉在谷底,“出国交换”这四个字哪怕过了这么多天,依然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塌在他的脊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