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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厅内。
披着棉袍的韩天云两手捧着云天弟子送来的热茶,内心百感交集。
他不年轻了,血气早已不复当年,之前凭借一股子滚刀肉的泼劲,想给武馆寻条生路,还不觉有什么,这会儿却是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疲惫。
这次回去,怕是得大病一场。
宋煜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冲着一名弟子吩咐道:“去给韩前辈煮碗姜汤送来。”
韩天云听后,眼眶瞬间有些湿润了。
宋煜冲他摆摆手,打断他想要说的话,开口道:“前辈先别急着感动,我这人敬天敬地敬长者,做这些不为邀买人心,只为心中那份敬畏。”
“若按前辈父子所作所为,实不值敬。”
韩天云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
陪坐一旁的高俊直到这刻,内心深处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师弟,我不如也!
难怪他说一码归一码,这是非恩怨,不仅心里明明白白,还能如此大方坦然的当面讲出。
这种能力,这种处世态度和手段,当真令人又敬又畏。
宋煜接着道:“没有嘲讽前辈的意思,想必您自己心里面也是清楚的。”
韩天云此时看向宋煜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真是个十**岁的少年郎?
不是个朝堂之上……与政敌斗了数十年而屹立不倒的老狐狸?
他对宋煜的感观和高俊还不同,高俊是又敬又畏,他是怕!
感觉这年轻人简直深不可测!
偏偏做人做事还令人无可挑剔,完全不是那种油滑狡诈,而是一种因为他没读过书,无法确切形容的……光明正大!
就像武者当中,有那种中正平和之人。
一招一式堂堂正正,内力浑厚大气磅礴,宛若熊熊烈日!
从不剑走偏锋,但却无人能敌!
是了,就是这感觉。
哪怕是针对你,都要明白讲出来。
干不过,真的干不过!
想到这,韩天云放下手中热茶,站起身,冲宋煜深深弯下腰,一躬到底。
沉声道:“煜公子,我老韩服了,如何处置,要杀要剐,皆由煜公子说了算!”
别看先前是跪,但那是老混混撒泼打滚耍无赖,内心深处何曾把一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此刻虽然是在鞠躬,心却彻底服了。
宋煜起身,拉着他手臂,把他扶起来,微笑道:“前辈言重了,说什么杀剐,不至于。”
“但说实话,今日事皆由令郎引起,即便我刚才吃不住劲,当众表态不再计较追究,前辈扪心自问,日后天云如何在寒江自处?”
韩天云微微愣住。……
韩天云微微愣住。
宋煜接着说道:“寒江城大大小小武馆上百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哪个不是心明眼亮?韩立强做的事情,前辈再怎么推脱,真能彻底撇清干系吗?”
韩天云沉默。
宋煜道:“到那时,你们父子名声尽毁,为寒江武林同道所不容。”
“天云弟子走到哪里都被人家指指点点,谁还敢外出?”
“谁还敢把自家子弟送去天云?”
“天云……还能生存下去吗?”
“我……我糊涂啊!”韩天云拉着宋煜的手,声音变得哽咽,“求煜公子……救我!”
宋煜把韩天云扶到座位上,说道:“当前摆在前辈面前有两条路,这第一条路,是把天云作价,卖给云天,你们父子拿钱走人,从此天云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