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冲着张芳的背影喊道:“大小姐,我练自行车你不跟着吗?”
“我会上车,你还是先练驮人吧,就拿他练!”众人见张芳一指余振生。
余振生还在想,这下还好,张芳没再说自己蔫坏损,却听张芳又补了一句:“蔫坏损,你可不是卖给我家的,小心别摔坏,我们家可是不管给你看病的哦!”
院子里的人笑完就散了,老孙头回家,孙婶洗洗涮涮,崔卫去检查前面的门户。张群青和刘平时都是回来歇着喝茶聊天,两人好的跟把兄弟一样大事小情都商量着来。张记这两人人少,刘偶尔也会留下和群青住一屋。
院子里栓子练车,余振生陪着跳上后座凭他晃晃悠悠的在院子里骑着。刘站在廊下问道:“她说的是谁啊?!”
张群青在想着隔壁群青化工开业的事,被刘突然一问怔了一下:“谁说的谁。”
“张芳,说的银燕跟谁要好,还学双枪?谁会打双枪?银燕交往男孩子了吗?”
栓子正骑到刘面前:“大小姐说的是武念知,以前几个和大小姐要好的,现在都去和武小姐想好了,她真因为这事生气呢。”
“武念知。。。。名字倒是好听,还会打双枪啊!长的咋样?”刘好奇起来。
“嗯,比大小姐好看,没雷钰好看!”栓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捏刹车,车子一颠他忙用脚撑着地,余振生也赶忙跳下车来。
“你不好好骑,捏个啥刹车?”
“振生哥,雷家出事了?”栓子好像刚回想起之前的对话,瞪着大眼珠子问道。
“你咋了?”
“雷家出了大事了,那,那雷钰怎么样了啊!”
“我咋知道!”余振生气哼哼的朝屋走去。栓子靠好车追了进来:“振生哥,振生哥,你说雷家现在县城的买卖都做不成了,家里也被林大带人抢了,那雷钰受伤没有,雷家破落了会不会就着急把雷钰嫁人啊!”
“你这想的都是什么啊,现在雷家正乱着,怎么可能还有婚事,再说我听六叔说雷家老爷子恐怕不行了,哪有这时候嫁女儿的。”余振生也被他说乱,少年的想法总是没个章法的,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的栓子的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得四年才能成亲,我得到二十岁才能攒够钱,现在得二十一岁了,我还得还你钱呢。也不知道雷钰等不等的了!”顺子坐在炕上托着腮皱着眉头,能有自己的黄包车是他的愿望,能娶雷钰也是。
夜色渐深沉,挑着竹篮卖包子的小贩,一声长长的“肉”子喊在巷头,一声轻轻的上嘴唇碰着下嘴唇出来“包”子敲打着巷子尾。
夜色中匆匆的赶路人,喊住小贩买了几个包子,小贩用纸包好,那人就转进胡同,接着老孙头邻居院子的门响,正对院门的那间屋子亮起了灯。
小贩低头看了看竹篮里还有一个包子,他终于下了决心拿起塞到嘴里,难得今天生意不错这也就算犒劳自己的。河沿荒地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搭起了几间草屋,小贩回到家中就从口袋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零钱拍在桌上。他抄起桌上的粗瓷的大碗咕咚的喝了几口对着煤油灯下数着票子的女子说道:“早知道进出卖包子能赚钱,哥早就来了,这钱你都拿去给你娃看病。”
“哥,你真不管你的地了?”
“管不起,谁爱种谁种,辛苦一年到头光看老天爷脸色还不够,交了租子连口粮都剩不下,还得应付村里的事。”
女人叹了口气:“我家男人也是这么说,还不如来城里做点什么。那我就先走了,这钱给你留些明天买面。”
“明天就不卖了,我今天碰到个熟人,说上次征抗日军的跟人打起来了,折了不少人,恐怕还要招人。我明天就去试试,说不定这次能招上。”
“哥,咱不去不行嘛,那多危险啊!”女人哭丧着说道。
“傻子才不去,听说那个武司令给死的伤的都好多钱,要是我挂了家里也就都不愁了,要是我不死挂了彩还能有赚,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家里孩子还等着呢!”小贩把女人推着出了门。
乡下的日子贾丰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药王庙会过后,不但白耽误了时候还没拿到钱,自己去讨要还跟几个同乡的被当做闹事的又关了几天。他打点了家当就进了城,自己的妹子嫁到城里,日子也过得不好,妹子的小娃还生着病着急用钱。
好不容易想到晚上卖包子这活,那些茶楼戏院以及灯红酒绿之处总会有些下场或者晚归的人,搭着他运气还不错,这几天没怎么刮风下雨,每天也还有些进项。
明天他还要到征兵处去试试,万一能征上吃饭就不成问题了,而且能在武司令手下,就算是每天能看一眼那个大美人,眼睛心里也都舒坦。这么想着他就倒在铺着草的床上呼呼的睡了过去,沉睡中一缕口水滑下来,那个包子太馋人了,以后能天天吃包子就好了。
所有人都愿在美梦中睡去,白老板吃过包子就泡了杯茶,消着食看着书。他忽然放下书摇头苦笑了一下,原本抢了袁爷的生意已经被南门外的那些混混盯上不让他登台,可头些天给袁文会撑场子的角们在闹罢演。起因是因为本来就受袁文会压榨,又分不到钱,加之袁文会对庙会上折了腿的武生张云鹤不但不闻不问,还把他们的班子赶出住的地方。
白老板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打听了半天知道张云鹤戏班现在住在城外靠赵庄子那边,他准备明天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的腿怎么样了,这以后他的日子还怎么过,想着同行境遇触景生情心中烦闷,就叹了口气叹在心中的一板一眼上便起声唱起:东海水难洗冲天怨;六月飞霜难洗奇冤。我本是堂堂七尺男儿汉,自家的妻室难保全。我中的什么功名?我食的什么禄?我戴的什么乌纱?我做的什么官?
委婉之曲如游龙在静夜上空回荡,接着便又有四丫娘沙哑高喝在院中响起:“大半夜的,嚎嚎嚎!还让不让人睡觉,这么大角儿赶紧搬走吧,我们可听不起这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