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宸从元初一家出来后,抬头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湛蓝天空,暗自叹息。听着元仲明等人在骂着元初一,他顿时皱眉,只让李巧珍快点推他离开这些人回家去。
回到元家湾家里,李巧珍也没理会他,自己拿了一只小篮子到他们村后山挖野菜去。
元墨宸则在家里东翻西找,终于在他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一支秃头了的毛笔,他沾了沾口水,写了一封和离书,等李巧珍回来后就把它亲手放到她手上。
“你走吧,回家去!反正我们之间,什么也没生,你回去让你爹娘再给你找个好人家,没必要守着我这么一个废人!”
李巧珍看也没看他,转身就把和离书丢进灶堂里去。
“你……”
“你就是我爹娘给我选的夫婿,我哪也不去!”
“你要留在这跟我一起饿死?”
李巧珍没理他,舀了一碗稀汤汤的野菜粥递给他,“凑合着吃吧!家里的米还够我们吃上几天,这几天我想办法挣钱买米。”
元墨宸看看只有几粒米的稀粥,一脸苦涩。出生起,他就从没受过一丝苦,更没挨过饿,就算腿被人打断后,他娘也没有让他饿过一顿。但眼下这生活,他似乎已经走到头了。
半个月后。
元初一走在村头,看着地里的玉米。在雇工们的精心护理下,玉米长势良好,结出的玉米棒比她手腕还要粗,那玉米穗已经枯黄,再过半个月这些玉米就能收了。
她到地边剥开几棒玉米的外皮,见每一棒的玉米籽都饱满紧实。她一阵欢喜,让玄月掰了三十来个下来带回家去。
“夫人,这些都还没熟吧,现在掰下来不可惜吗?”玄月抱着玉米一脸惋惜。
元初一让他回家生火,然后把玉米都剥开放到火边去烤,没多久那玉米的清香就飘满院子,就连在隔壁元家屋里看书的十五十六也闻到了香味,两人丢下书就跑过来看有什么好吃的。
萧靖当初让何工长建这房子的时候,是两座相连的院子,门匾上分别挂着萧家和元家,宅子中间开一个月亮门连通着了。元初一现在住的是萧家,十五十六住在元家那边的院子。
元初一把最先烤好的几个玉米让玄月分成几段,每人拿了一小段去品尝,她也拿了一段尝起来。
“姐,这个真好吃!”
十五咬一口就让玉米的香味和甜味给惊喜到。
“好吃就继续烤,但不能吃太多,小心胀肚子。”元初一说道,又问十六最近自己看书看得如何,是否学得明白。
十六一听姐姐问自己学业,不由难为情的摇摇头,“有些读不懂。”
元初一让他先休息,玩几天,有时间温习旧功课,不急着自学新的内容。十六一听可以去玩了,立即带着玉米进村去找石头玩去了。元初一则向玄月问起了元墨宸的近况。
这半个月来,玄月按元初一的吩咐一直派玄影暗中观察着元墨宸。
元墨宸最初变得意志消沉,甚到有了轻生念头,曾两天不吃不喝,不料李巧珍见他不吃不喝,她也不吃不喝。元墨宸和她吵了一架后,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打起精神来继续活下去。
他让李巧珍把他推进城,去了几家书肆,想接些抄书的活,但没有人待见他,都像敢叫花子一样将他赶出来。
他在街上遇到旧时同窗还被他们挖苦讽刺,有个昔日同窗还当着他的面调戏李巧珍,他却只能将李巧珍护在身后而已,并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现在小两口全靠李巧珍上山挖野菜度日。
“去把他们夫妻接来我见见!”
等元墨宸再次出现在元初一面前时,她不由愣了愣,半个月不见,之前还意气风的小子竟然憔悴苍老了许多。
看来过得确实不好。
她让玄月把烤好的玉米拿了两个给元墨宸和李巧珍也尝尝。
元墨宸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见元初一慢慢剥着吃,他们也有样学样,慢慢剥着一粒一粒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几粒下肚,元墨宸的两眼不由亮,吃玉米的度不禁快起来。
元初一见他吃得欢快,开口问道:“半个月了,想到自己为什么活着没有?”
元墨宸让元初一这么冷不丁一问,不禁愣了愣,继而指指身旁的李巧珍,“为了她!她说我若死了,她也不活了!”
“没别的了?”
元墨宸苦笑,“我一个肩不能挑,手不提的废人,连帮人抄书别人都嫌弃,我还能干什么呀!”他现在只想活着,好好保护李巧珍而已。
他看向湛蓝的天空,“我以前也曾想着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呢?”元初一问道。
元墨宸哈哈苦笑,“我已是废人一个,哪来的机会!”
元初一打量元墨宸好一会儿,略略一想,指指他手上的玉米,“你手上的吃食,叫玉米,就种在外面那片地里!耐旱,易种,产量高,种得好的话,每亩产量可达五六百斤,一年能种两季。若是它能在整个王朝得到推广,王朝粮食紧缺的问题将得到缓解。你就它结合现下旱情,写篇论民生的策论吧!若是答案让我满意了,你就可以留下交十六功课!”
元墨宸眼里燃起希望,“不许反悔!”
元初一嗤笑,“那得看你文章写得如何!”
元墨宸好歹也是考过秀才的人,对自己的文章信心满满,当即就转动轮椅到一旁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的桌子上去提笔答题。
拿起笔,元墨宸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眼里有光,精神百倍。
李巧珍拘谨地坐在元初一面前,低着头,慢慢啃着玉米。她和元初一不熟,而且她的身份还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元初一。元墨宸不在身边,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内心忐忑不安。
元初一倒是没有为难她,见她吃完玉米,又让云朵带她到厨房去吃饭。
李巧珍见这干净整齐的厨房里,有饭,有粥,炒有肉菜,还有萝卜干。她就着萝卜干吃了些粥就不吃了,拘谨得很。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元初一正拿着一块布比划着,愁眉苦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