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当即响起一阵起哄声。
有人窃窃私语:“当真?”
“听说王大东家有那意思,不知道呀!”
“嗐,这事要真成了,也是喜事一桩!”
……
梁佩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送我的?”
“不然?”
王云仙不高兴了,扁着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很失望?”
他知道小铃铛是她送自己的生辰礼,同她感情颇深,可惜马没养好,平日里少有训练,以至于难得跑一次,就死在了雪地里。
他看出了她的伤心,回来好一阵都郁郁的,只是她的心思都在那人身上,顾不得自个罢了。
她不想着自个,他只能替她想着。
先前他在码头看到徐稚柳的马,确实心生艳羡,可自从看过她骑马的样子,就觉得她比他更需要一匹好马,一匹不畏风雪、能够陪她赴汤蹈火的真正的好马。
他按下不愉的心思,强行欢颜:“你若愿意,它就是你的小铃铛。”
梁佩秋心下感动不已,却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我之间谈什么贵不贵重。“
人群里又是一阵哄笑。
梁佩秋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劲,问道:“你们凑什么热闹?”
“头儿,你可别瞒着我们了,大伙都知道了!”
王云仙这回也懵了,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王大东家要收头儿为义子呀!所以你才买了马作为贺礼嘛!”
王云仙……
“谁传的风声?哪门子的义子!这是我送给佩秋的礼物,礼物懂吗?”
王云仙好不生气,摸摸踏雪的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怜我家踏雪,千里迢迢坐船过来,一口热乎的口粮还没吃上,就被你们这帮人埋汰了,还要被新主子嫌弃,可恶!太可恶了!”
梁佩秋看他跳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后来拗不过王云仙,梁佩秋到底收下了马。
只小铃铛是小铃铛,不会再有第二个小铃铛陪她度过漫长的少女时光。
而踏雪也只能是踏雪。
他们给踏雪重新安置马厩,给它喂新鲜的粮草,帮它洗澡。踏雪被先前的主人养得极好,虽则耳朵上有块暗伤,身上也有多处伤痕,但它皮毛顺滑,阳光下一照油光水亮。
且它通晓人性,没事就挨着梁佩秋踢踏踢踏转圈圈,任凭王云仙磨破嘴皮子,它一概不理,只听梁佩秋的话。
偶尔梁佩秋人还没到,踏雪远远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兴奋地开始嚎嗓子。
其对新主人的喜爱不言而喻,王云仙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原因究竟。
春节后几场雪下过,天气渐渐暖和,梁佩秋得了空骑着踏雪去郊外放风。
踏雪喜欢广阔的天地,每每到了郊外就撒开蹄子狂奔,有时颠得梁佩秋实在受不了,就解开缰绳任它自己撒欢。
它很听话,从不乱跑,到点了就回。
一来一去的时间久了,消息传到巡检司,就连吴寅也知道,镇上来了匹好马。
一日,梁佩秋打马从景德大街上走过,远远看到一行身穿甲胄卫服的官兵在江水楼前整装,为的乃一青年男子,身量其高,长得魁梧有力。
端看这外形,煞是唬人。
那男子显然也看到了她,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扫过她和她的踏雪,继而狂热地落在踏雪身上。
梁佩秋脊背一僵,一丝怪异感浮上心头。
正此时,江水楼里盈盈走出来一名女子,手臂上挽着一只袖珍竹篓,一手提着粉桃色罗裙,露出玲珑小脚,一面抬头冲青年男子唤道:“兄长。”
她的装扮虽称不上有多华丽,但瞧着气质就不落俗。
男子当即收敛心神,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妹妹!”
梁佩秋身子更僵了。
这男子当真反差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