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子!方才那人真是不知好歹,您为何拦着我们?”
“是啊,教训他一顿才知道临江城是谁做主。”
“有孕如何?身边只一老一仆,想必夫婿早死了是个小寡妇!公子您看上她是给她脸……”
“闭嘴!”贺寻毫不留情地喝止仆役,面上阴云笼罩,若有所思道:“快去将那个守门的叫来,顺便去问问掌柜刚刚那二人点了些什么。”
“等等!”仆役刚跑出去几步,贺寻便记起什么似的,那张端方温和的书生脸上冒出几分精明算计道:“把父亲书桌上那两人的画像,一并找来!”
……
雅间。
磨磨蹭蹭点完菜,眼瞧着小二刚刚合上门板,云渺便迫不及待将面纱一揭帷帽砸进段霖怀中。
眸中气得泛起水光,质问道:“你方才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有孕!”
段霖靠窗而坐懒懒散散,视线不经意在街上打量,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你肚子那么小,却揣着天大的秘密,谁知道能不能装下别的什么。”
“你、你放屁!”云渺头一回没忍住真情实感冒出句脏话来,说出口后又羞恼的不行,瞪着眼睛嘟嘟囔囔道:“我肚子里只装得下糖糕和蜜饯,别的什么都不能放!”
云渺一着急,舌头都拌在一块说话磕磕巴巴的,髻上的蝴蝶簪子也跟着轻轻抖动似是振翅欲飞。
然而他就连吵架时气息都甜丝丝的,不免叫人怀疑是否真的只能装下一肚子甜食。
恰巧此时小二过来上菜,才避免了一场触之即的战争。
段霖虽已对长生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但绝不会叫奴才同桌共食。
索性长生也不肯,只一心给小主子布菜吃。
“快些吃,吃完早点儿回家。”满桌子都是云渺的口味,段霖也不在意,只是瞧着眼前人便已经混个半饱,思索片刻又改口道:“算了,还是吃慢些。你嗓子眼儿细别噎着了。”
云渺低着头不理会他,筷子挑起两粒晶莹剔透的米饭。
段霖也不生气,伸手给对方夹去剔好刺的鲜嫩鱼肉,然而刚刚递到碗边,一滴烫人的泪珠便滚落在手背上化作湿热水迹。
云渺突然啪嗒啪嗒落着眼泪,紧紧咬着唇瓣不讲话,叫段霖手足无措,一时不明白那句话又触到对方的泪水包。
他知晓云渺并非不由分说就爱哭的性子,一定是哪里叫他难受了,慌忙绕过桌子去哄。
“是为先前那些玩笑话?还是不喜欢穿裙子?”
“你不爱听我就不讲了。下回……下回出门我和你换好不好?你扮小公子,我做你的婢女也成。”
云渺想了想自己身后跟着个五大三粗,满脸凶相的侍女,不由得破涕而笑,然而嘴角刚刚扬上去又掉回去,声音带着哭腔软软糯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想回家。”
“回家?”段霖沉默半晌,轻阖双眼再次睁开时声音沉闷,对上云渺哭得红红的眼角道:“宫里就那么好?”
“不好!哪里都不好!我要回自己的家……”云渺扭过头去,望着窗外谁都不理,身上的轻纱披帛被攥得皱巴巴后胡乱用来擦眼泪。
段霖以为云渺说的是公主府,一时哑口无言。
就像是被小妻子索要最漂亮的饰,却两手空空只能显现出弱势来。
段霖头一回直面起自己的自私。
他只想着先把云渺从龙潭虎穴带出来,时间久了对方就会接纳自己,可却没想过盛京并非一无是处。
云渺是真心将长公主当做母亲看待的,不似他全无牵挂;
宫里的太医常年为云渺诊脉,地方上多半寻不到那些奇珍药材去温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