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眺一拳将瓢泼大雨打退几十丈,天地间只有白茫茫的雾气。此时此刻,这位白衣拳仙的胸膛里充斥着一股气魄,既是天地英雄气,也叫千里快哉风,并不是每个人跨越天堑跻身大宗师时都有过,天下第三祖源良有过,力压两座江湖抬不起头的皇后娘娘有过,五百年来第一位九境大宗师赵秉聂更是有过,凡是千古风流人物,皆曾有过。
大雨中,一袭白衣不曾淋湿,衣袂飘飘,仿佛仙人御风,无愧白衣拳仙之名。
他脚下有一柄古剑,名叫磐郢,而那位剑主被他一拳打穿胸膛后,不知生死,不知所踪。
不远处,一个身穿桃红衣裙的女子瘫倒在地,气机枯涸,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支撑地面,咬牙拼命想要站起来。
随意一拳将千万道雨符破开,姚眺平静远望,看向大雾中的朦胧身影,“我知道你。”
“你是。。。”
最后两个字,姚眺说出了口,却没有声音。
金栀走出白茫茫雾气,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姚眺说道:“你是要送死?”
金栀摇摇头,“不是送死,是求死。”
她有一句心底之语,说与不说,已经无所谓了。
姚眺点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我懂了。”
这位白衣拳仙终于放下犹豫,杀心暴涨,一步高高掠起,刹那间大地崩碎,不断与金栀拉近距离。与这种体魄脆如白纸的符阵师交战,切忌不能被当做手短的活靶子,只要能够近身搏杀,一拳就能毙命。
眨眼间二人差距不过百丈,此刻狂风骤雨,对于本就精通水法的金栀来说无疑是占据天时。她手掌微翻,漫天雨滴忽然凝滞不动,手掌再一翻,雨滴结成符剑,成千上万道,全都指向那位白衣拳仙。
姚眺微笑道:“当年江南道天灾,我站在暴雨中整整一个月,一拳拳将雨水打散,最后气力枯竭,差点就丧命了。别说那时候我都死不了,你这点程度,根本伤不到我分毫。”
金栀平静道:“去。”
刹那间,成千上万道雨滴符剑全都袭向那人,犹如倾轧大势。姚眺没有出拳,只是大步狂奔,被漫天符剑打在身上,气机急剧溃散,但是还是没有止步,只是一直向前,不断拉近与金栀的距离,眨眼间二人竟只剩五十丈之远。
按理来说,金栀明明可以趁机后退拉开距离,但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
因为她在求死。
姚眺刚才说了一句话,最后两个字却没有出声音,但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
“你是。。。”
“杀手。”
确切来说,是吴佩弦暗插在太子身边的杀手。
杀手的命运向来不由自己,一辈子为杀人而活,一辈子为杀人而死,若是动情,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陈鹭瑶如此,她金栀亦是如此。
姚眺距她已经不过二十丈,她忽然笑了。
自己对得起谁呢?
对得起皇后娘娘的母爱?
对得起殿下那份亲人般的信任和呵护?
她不想看见那个男人对自己露出失望和难过的表情,不想皇后娘娘勃然大怒骂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想让自己再惭愧煎熬的活下去。
那便唯有一死。
但不是送死,而是求死,是为那个男人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