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花老夫人静静地伫立在明亮的落地窗前,余光却瞥向书架角落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好像是一张陈旧的奖状。
这是很久以前花虞比赛得到的一等奖,
其实她听授课的家庭教师讲了,只是她太忙了,或许那时也确实没有闲工夫听这个孙女的一点小成就。
那天去花虞房里看到酿酒资料的时候,这张被花虞藏在书架内层的奖状掉落出来,于是花老夫人鬼使神差的捡起,让林妈裱起来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
她每天一抬头便能看见。
刚刚花虞说的那些话对她的打击着实有些大,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了,人也悲春伤秋起来,她清明的瞳孔里难得出现一丝恍惚。
大房的三个孩子很少让自己操心,很早便上了各种培训班,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出国成家后就更不用说了。
二房那边自己那个儿媳妇对子女的养育上心,更不用她来管,唯独花虞不一样,她自然明白小儿子的不靠谱,只能寄托她来养孩子。
所以七个孙子孙女里面,花虞确实是陪伴她最多的,大学也在本地上的京大,听话懂事。
尤其是小时候,因为她父母姿色出众的缘故,花虞长的比其他小孩子白嫩软糯,怯生生的,嫩的像她精心培养的那株瓣莲兰。
还会主动亲近她,只是那时没有在意罢了。
花老夫人沉重的叹息,侧头对林妈说话,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倦乏与悔恨,“林妈,给我去约一下傅老夫人,就说两家有要事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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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吵,花虞吃饭的时间点也没有下来,还是小兰给她房间里吃的,小兰心疼的看着她的充满血丝的眼睛,“七小姐,吃点饭吧。”
哭的久了,花虞的声音不免有些哑,她勉强笑了笑,“好,谢谢小兰,放着吧我一会儿吃。”
小兰知道七小姐想要一个人静静,也不想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的将餐食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下楼时,朝她妈妈也就是林妈摇摇头。
林妈内心无奈的叹气,老夫人和七小姐真是一模一样啊。
偌大的餐厅只有花老夫人和韩晚珍用餐,两人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一时间餐厅安静的只剩下轻微的声音。
实则韩晚珍心里掀起波涛骇浪,因为她吃到瓜了,她是在场者,毕竟那么大的动静很难听不见,
其实从某种程度市她觉得自己这个侄女挺可怜的,她的那个小叔子是半点也靠不上,而且众所周知老夫人对花虞管教严苛,出门都有限制,更别提平时的吃喝拉撒了。
唉。。。。。。
尤其是今天那个大动仗估计挨的骂不轻啊,回来前她更是听说动用了家法,这么多年家法几乎全落到三房父女俩身上去了。
韩晚珍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位上婆婆的脸色,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花家老夫人,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又悄悄抬起眼皮望了一眼花虞房间的位置,一时间情绪复杂。
算了,一会儿出去买个礼物送给可怜的小侄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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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雷厉风行的花老夫人在餐后休息片刻,起身换好衣服去约定的地方。
京市一处隐私性极好的餐厅,这是花家的产业之一,今天花老夫人特意约了傅老夫人一聚。
她早早的到达,一身唐装气势压人,优雅地端起茶碗轻呷一口,又随手放在梨花木桌上。
屋内点的是让人心静的檀香,礼佛之人最爱,青烟缭绕上升,满室静谧安宁。
约莫十分钟后,傅老夫人姗姗来迟,其实她是准点到的,看到早已坐在座位上的慕秀芝,习惯的心梗一下。
又是这样。
她摆出一贯和蔼的态度,嘴里说道,“秀芝啊,怎么约我这么急啊?”
花老夫人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坐吧,今天找你是有要紧事的。”
傅奶奶在她对面坐下,有些纳闷对方有什么要紧事找她,难道是傅铮和花虞之间的联姻?
花老夫人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语气铿然,“今天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让花虞和傅铮的婚事尽快确定下来。”
傅老夫人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听了这话差点被茶水呛住,“咳咳咳……你说什么?”
傅奶奶着实是惊讶的一把,她打心里喜欢花虞这个小姑娘,当然希望能成就这桩婚事最好,不过两个孩子不是才认识吗?怎么就这么着急了。
谁料花老夫人依旧面色不改,声线肃穆又不容拒绝,“别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我,这不也是你们所期待的吗?”
定定的望着傅奶奶的眼睛,“花、傅两家联姻,皆大欢喜。”
听她说这话,傅奶奶不乐意了,轻笑道,“婚姻岂能是儿戏,况且还得看孩子们的意见,两情相悦才好。”
“呵……傅铮等的了吗?”
幽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如冰冷的暗箭般让室内的气氛霎时间冷凝。
傅老夫人向来和善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隐忍与愤怒,气愤的拍了拍桌案,“慕秀芝,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花老夫人一句话成功让房间内的氛围陡然转变。
这是她们都心知肚明但绝对不会放在台面上讲的事情,如今却被花老夫人打破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