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你认为母亲待你如何呢?”苏夫人决定不再拐弯抹角,高家所设定的期限就在今日,必须给出答复,反正终究是要正面交锋了。她已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苏念一可能的悲痛欲绝,哭天喊地。
无论如何,高家那里,苏念一无论是去也的去,不去也的去,没得她选择。
苏念一听闻此言,微微一愣,继而回应道:“母亲对女儿的恩情深厚如山,平日里不仅衣食无忧地养育我,这份深情厚意,女儿时刻铭记于心。”
切,什么衣食无忧,仅仅是饿不死,冻不死而已。
“念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情我也不必隐瞒了。”苏夫人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高家独子被安槐失手打死了,吵闹着要报官府,这官府可不能报啊,那苏安槐蹲监狱是他自找的,但这事情会影响你大哥的前途啊,你大哥往日最疼你,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事事不问缘由都护着你,你肯定不忍心让他因为这事受牵连吧。”
苏夫人有句话是说到苏念一的心坎上去了,在这偌大的苏府中唯一真正对她好的只有大哥,她自然不愿意让大哥受此事的牵连,别说去高府对她有利了,就算是无利为了大哥,她也会去的。可能是前世没有受到过家人的疼爱,这一世她特别珍惜大哥的感情。
“母亲一早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些什么?”苏念一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好孩子,都说你懂事,那母亲就直接说啊,高家提出的要求是要你家去高府与他们儿子配冥婚。”苏夫人边说边看着苏念一的表情。
苏念一如遭重击一般呆滞,随即浑身颤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的,装模作样的震惊和难过还是要有的。高府可没指名就要她去,高府只是说要苏家的女儿。
苏夫人赶紧起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苏念一,急切的说:“好孩子,这件事情算是母亲求你了,而今他们催得紧,今日便是最后答复的日子。想想你的大哥,想想大哥对你的好。”
说完,苏夫人紧紧握住了苏念一的手,神色凝重地等待她的回应。
沉静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苏夫人,:“母亲,只要我答应去了高府,这件事情就不会连累大哥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大哥,我愿意去!”
此刻,苏夫人也流露出惊讶之色,未曾想苏念一竟会如此爽快应允。
若是昔日那个性格懦弱、易于摆布的苏念一,或许她无需大费周章。
然而,如今的苏念一绝非轻言妥协之人,由此足见她对兄长苏安楠深厚的情谊,这份真心诚意也的确不枉苏安楠多年来对她这个妹妹的疼爱有加。
即便是苏安楠同父同母的妹妹苏念雪,恐怕也不会愿意为了哥哥而屈就高家这门冥婚。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请母亲应允。”苏念一接着说。
“好孩子,委屈你啦,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能提条件就好说,苏夫人这下心放到肚子里去了,若苏念一什么条件都不提,她反而不踏实。
“请母亲将我院子里三个丫鬟的卖身契给我。”苏念一泪眼朦胧的看着苏夫人,那样子好不可怜。
“你们去,现在就把那三个人的卖身契拿过来交给三姑娘。”就这点要求,苏夫人还不赶紧应了,又不是要什么金山银山的。她转头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办理此事。
她心里明白,这三个丫鬟平日里对苏念一照顾得无微不至,情同姐妹,要走她们三人的卖身契是在情理之中的。
苏夫人看着苏念一这番懂事听话的模样,心中更是欣慰不已,今日算是少了一番折腾,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念一啊,你有这般善良的心肠,母亲甚感安慰。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告知母亲,母亲定会尽力满足于你。”
苏念一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作言语。
苏夫人妥善处理完事情后,起身言道:“我备了不少糕点,你且慢用,我不在此打扰你的雅兴了。”
随后,苏念一亲自将苏夫人送至院门外,转身步入屋内,轻轻阖上门扉。
“怎么样?夫人提那件事了吗?”翠竹性子急躁,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率先开口询问。
苏念一点头微笑以回应,证实了翠竹的猜测。
“一大早来果然是为了那事,烂心肝的。”翠竹愤愤的说道。
“那姑娘可把我们三人都要了去?”桃红则忧虑着苏夫人的决定,昨日她们都商议好了,要当做陪嫁丫鬟陪着苏念一去高府的。
苏念一拍了拍桃红的手,“放心吧,一会儿她们就将你们三人的卖身契送过来。”
“真的?”三个丫头惊喜万分,难以置信,夫人不仅答应了,还把卖身契也给了姑娘。
苏念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把卖身契交给你们自己,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自由之身了。”
这话如同春风拂面,让翠竹、桃红以及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却同样紧张的墨兰,顿时热泪盈眶,感激涕零。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墨兰感叹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桃红与翠柳也纷纷点头附和,她们深知这份恩情重如山,这个卖身契就像是她们的身份印章一样,是她们多年沉重枷锁的象征。
“就算还了我们卖身契,我们仍愿一心追随姑娘,姑娘去哪,我们便去哪。”桃红喜极而泣,泪水和笑容交织在一起。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上了呢?”苏念一转身,落座于桌前,目光触及琳琅满目的各式点心,顿感腹中饥饿。
墨兰赶紧沏了杯茶敬到苏念一面前。
“屋里又没别人,你们都别拘着了,一起来吃。”
苏念一轻轻接过茶杯,那温热的茶香扑鼻而来,让她紧绷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她边说边亲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那甜而不腻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
桃红和墨兰听闻此言,眼中闪烁着喜悦与感激,她们纷纷落座,围在桌旁,拿起精致的点心品尝起来。屋内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美食的香气,仿佛所有的艰辛与困苦都在此刻得到了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