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此症虽无明显实证表现,但脉象浮缓,且伴有寒热往来之状,与少阳病机相吻合。小柴胡汤主治邪犯少阳,正邪交争于半表半里之际,既能解表散热,又能和解少阳,调达气机。而加减化裁,则是为了针对患者的具体病情进行个体化治疗,以期达到最佳疗效。”
老太医听罢频频点头,捋须赞许道:“果然医术精湛,见解独到,后生可畏啊。”
“学生经验不足,尚需向前辈多多学习。”苏念一恭敬的向老太医行了一大礼。
对于后生的行礼,老太医很是受用,对苏念一的用药也指点了一二。
“这药材中的甘草用量需加倍,陈皮和红枣可煮成汤剂也可单独服用,不影响其他药材的效果。”
苏念一惊喜的看着老太医,虚心的听着。
“这些药材熬制时需先熬制大黄和黄芩,然后再加入其他药材一同煎煮,最后再加入甘草调和药性。”
老太医详细讲解着每个药材的煎煮方法,直到苏念一将两个酒坛大小的罐子都注满药剂后,这才缓缓停下。
熬完汤药已是到晌午了,苏念一赶紧端起药来到男子的榻前,准备喂男子服下,却被男子身旁的青年拦下了。
“昨日你给的药丸都没有效果,今日又端来什么稀奇的汤药?我们主子可不是让你拿来当试验的。”青年忿忿的说。
“我。。。。。。”苏念一不知如何回答,她确实也无法保证能够治愈男子。她端着药站在那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和忧虑。
终于,男子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一丝疲惫但又安心的眼神。
"我。。"男子开口,声音微弱但坚定,“我喝。"
苏念一看着男子,心中的紧张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稳住手中的瓷碗,她轻声回应道:“公子请放心,这药虽不能立刻见效,但定能助您调理身体,缓解病痛。我苏念一以医者之名在此承诺,必竭尽全力,不负您的信任。”
男子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他紧握住被角的手松开又握紧,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接过苏念一手中的汤药,他闭上眼,一饮而尽,那坚定的眼神和决绝的姿态,仿佛是对疾病无声的挑战,也更是对苏念一医术的信任与期待。
男子服完药后又躺下了,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苏念一就站在跟前打量着他,男子身陷困境,重病缠身,狼狈至极,但从他身上却散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尽管他的身体虚弱,面容憔悴,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屈。他的声音,虽然沙哑而微弱,却充满了一种镇定和沉稳。
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即便病痛折磨,也难掩其内在的力量与坚韧。苏念一看着他紧闭的眼帘下微微颤动的睫毛,仿佛能感受到那藏在疲惫之下的顽强生命力。
他的存在就像一部被风雨洗礼过的古籍,外表虽然残破不堪,内里却蕴藏着丰富的故事和深不可测的智慧。
尽管此刻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周身环绕着一种静谧的氛围,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这种气质并非来自外在的华丽或权势,而是源自内心的坚毅和对生活的执着。这让苏念一对他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与敬意。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几日的病患营中,人们总会看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大夫身着朴素的医袍,穿梭在病患之间,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坚定与慈悲。她亲自为每一个病人把脉、诊断,甚至亲手熬制药汤,不分昼夜。
每当看到病人因为她的治疗而稍有好转,她的脸上就会浮现出疲惫却又满足的笑容。然而,也有一些病患并不是往好的方向展,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病痛中消瘦、黯淡,苏念一的心如刀绞,但她仍然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然而,人的体力和精神终究有限。在一个疲惫至极的夜晚,苏念一在照顾完最后一个病人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身体的疲惫与心灵的重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紧闭着双眼,虚弱地喘息着。她的手还保持着刚才忙碌时的动作,仿佛随时准备再次起身照顾病人。
“你可真能耐,一个人偷偷跑到重症病患营离去。”楚暮然的声音冷冷的从耳边响起。
苏念一心中一惊,身体微微一颤。他怎么在这里?是继续装睡还是。。。。。。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楚暮然的话语仿佛穿透了她的伪装,直抵心底。
苏念一缓慢地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俊朗的面庞,虽带着责备却也难掩关切的神情。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解释道:“我知道我应该先跟楚世子商量。”
苏念一轻声辩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又坚决,“但是,但是……我真的放心不下。”她的目光又投向营帐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坚韧与不舍。
“回去。”楚暮然言语简单却不容拒绝。
“我不能回去,我已经立下字据,时疫结束前不能回苏府,免得把病气传染给了府里人。”苏念一急忙说道,她现在可不能回去,好几个病患只认准她的治疗,好不容易找到自我价值,怎么能轻易回去呢。
“不回苏府,回楚王府。”楚暮然眉眼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他深知苏念一的性格,善良且坚韧,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放弃。
苏念一听到楚暮然说回楚王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有些气恼,这些人都把她当什么了?
姜世荣说要娶她为妻,感觉像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也没问愿不愿意就跑到苏府提亲。
柏景琛说喜欢她,却也只能给个妾室的位置,还希望她能委曲求全的答应。
至于楚暮然那句“回楚王府”,尽管听起来充满关怀与庇护,但她不禁反问,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又该以何种身份栖身于楚王府之中呢?
而今,这三个男子都以各自的方式试图左右她的命运,仿佛她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棋局,他们可以任意布局摆弄。
苏念一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愤懑不平,她并非玩偶,亦非无主之物,凭什么要接受这些人的安排?
她有自己的意愿和选择,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