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故作随意地将三十贯钱重重地放在桌上,“嘭”地出了很大的声响。
第一个跳过去打开来看的是舅母,她惊喜地叫道“天呐,这么多钱?衍哥你是从哪得来的?莫不是偷的……”
“嘁!别总不想着我好!”胡衍撇撇嘴,“这是我跟着我大哥,也就是刚封的秦承务郎得到的朝廷赏钱!你们再好好瞧瞧这些钱的纸封,那可都是有着朝廷封印的。”
胡衍特地把中间的“朝廷”二字咬得特别地重,舅母看着这钱的眼睛都傻了。
“对了,我早跟你们说过,我跟着大哥走是没错的。现在他得了朝廷的封官,以后你们若是见到他,必须都得要叫他承务大爷。”胡衍得意洋洋地说,“而我,他可是特别吩咐过,我是可以继续叫他大哥的,因为我是承务大爷最好的兄弟!”
舅舅倒是没有多看那些钱,只是认真听着外甥这后面的话,高兴地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打小我就知道刚哥,哦不,承务大爷是有大出息的。”
转过去训斥了一下自己老婆“别总钻到钱眼里去,这钱是衍哥自己赚来的,咱们得帮他存上,将来给他娶浑家用。”
舅母则有些不甘心。
胡衍笑笑接嘴道“舅舅舅妈,你们二老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挣的钱就是家里的钱。这样,这钱就分成两份,一半你们帮我存上,另一半算是我孝敬二老的。”
舅母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地说“还是衍哥懂事。你放心,你给我们的钱,一样还是花在这个家里的,缺不了你的吃穿用度。”
稍候,舅母将刚才的银钱都收好后出来,看见舅舅已经在忙别的事情后,便悄悄拉过胡衍,笑道“衍哥,如今你在承务大爷手下做事,也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替你弟弟也谋个事?”
“弟弟?”胡衍皱了皱眉头,舅舅的这个儿子,学名叫夏木,比他小了半岁,也是和他一起在同一座学堂读书的,但是却是生性顽劣,并不爱学习,而且更是和他玩不在一起。
所以有的话他得要跟舅母提前说清楚“舅妈,不是我不肯帮他。你要知道,夏木他在学堂里一直是跟着张徕、也就是那个张家少爷瞎混的。你可知道这次我和大哥是被谁坑骗进‘天花营’的吗?我出来后就找人打听了,就是这张家人在背后使的坏啊!”
“啊,竟有这等事?”舅母听得也很生气,说,“你放心,等这死泡仔子【高邮方言,骂不成器、顽劣的小孩,类似于“杀千刀的”】回来,我让他改,叫他去给承务大爷道歉。”
“道歉不必了吧!”胡衍摇摇头说,“只要别跟张家人混就行了,我跟你说句实话,这张徕是一直想坑我们大哥,但是没有一次能坑成,我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是我大哥的对手!”
当晚,夏木从外面回来后,立即被亲妈拉进房间里狠狠地训了一通。
说句实话,夏木虽然受了母亲的影响,天生有点势利眼,但却不是蠢人。
之前他瞧不起表哥,也只是认为胡衍没什么本事,却是赖在自己家里吃干饭。
而这几天,他在外面已经听说了自己表哥跟着的秦刚达了,被朝廷赐了官后,便开始有了一些别的心思,已经是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去找过张徕以及他那边的人了。
而今天经母亲点拨后,就赶紧跑到表哥房里去表忠心,表示自己再也不会跟着张徕混了。
“其实也不需要……”胡衍想了想说,“你既然跟张徕混过,还不如继续去找他们那一帮人。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你要是能从他那里探听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就算是帮我与我大哥立功了。”
夏木想想,这事也不难,反正不就是和从前一样子,再多竖个耳朵,我用点脑子记着呗。再说了,他还悄悄地想,万一张徕那头要翻身了,自己岂不是还有另一面的机会吗?
“可是,张徕知道咱们是表兄弟,他能相信我吗?”
“笨蛋,你不会做戏给他看啊!而且你以前是怎么跟着他的呢?所以,你就保持以前的样子嘛!还有,下次再见着他后,你还可以换个法子来骂我,往死里骂都行。”胡衍便给表弟启,“比如,可以说我现在回家都是耀武扬威的,可以说我不思回报你爸妈,反而欺负你之类的,反正有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可以使劲地骂呗!”
“这样啊,那衍哥你要是听到些什么,可别和我翻脸啊!”
“你放心,我没那么小气。再说了,”胡衍冲表弟翻翻眼,“你过去一直骂我的话还少吗?”
“嗨,那不是表弟我年纪轻不懂事吗?那你答应我,只要立了功,你就帮我引荐给你们大哥啊!”
“放心,那是一定。”胡衍心想,自己跟着大哥,虽然忠心这方面是没的说,但是一直都是限于打打下手,做的一些并不算太重要的事情。
如果接下来,要是在防范张徕这个死霉头的事情上立个大功,那他在秦刚跟前的这个“二哥”身份,是不是就会稳定了许多呢?!
其实,不仅仅胡衍这边的一家子是这样子想,其他家想着要与秦家进一步拉近关系的人还真不少。
就说之前开始在秦福铺子里帮工的黄小个,他的父母就直接找到了秦福,就说都是街里街坊的,彼此之间都十分信得过。他们在家里就商量过了,想着索性就把黄小个的身契交到秦家,希望能有一个正式的秦家家仆身份。
黄家夫妻再三表示,他们并不是想卖孩子,就是想给黄小个找一个靠得住的主家。
而整个高邮城,他们都觉得没有比秦刚更有出息的人,这边还没有参加考试,就能被朝廷下圣旨赏官身,将来一定是少不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所以,他们觉得,黄小个能够进入秦家,不论今后能够跟到什么程度,能做什么事,都一定会获得一个不错的将来。
因为宋朝自愿卖身的家奴,都不会是终身制,一般都只有三年。三年之后,奴仆便可重得自由身。
但是此时如果奴仆自己觉得主家不错,是可以继续延长到最多十年的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是,宋朝颁布了法律保护奴仆的基本权利,比如是生命权、财产权以及基础的人格权利等等,即使是在他们的卖身期间。
秦福问了一下秦刚的意思,他倒是觉得,自己外面的事情越来越多,而家里的确需要一个可靠忠实的帮手。在最近这段时间,黄小个的做事一直就很沉稳,为人也老实本份,又是街坊邻居,知根知底的,总比那些寻常卖身的破落户子弟要强得多。
既然如此,秦刚也便应允了。
注秦观有同胞兄弟三人,秦观为长兄,弟秦觌,字少仪,季弟秦觏,字少章。兄弟二人自元佑二年(1o87)起在京城随兄读书。元佑六年秦觏从苏轼学,有才名,能诗文中了进士,调临安主簿,秦观有送别诗为证。秦观在族中年纪排第七,被称秦七,这是史实。而秦觏排第十三,其余族兄一共排到十七等等,则为作者演绎推算,不必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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