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太著急,沒洗臉就跑下樓了,湛嵐自覺無臉見人,捂著臉去坐電梯。
家裡雖然裝了電梯,但坐的人不多,碰到其它人的概率更小。
但今天出師不利,電梯門打開,裡面竟然站著一個湛嵐最不想看見的人。
鄔鑰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湛嵐。
經過他的觀察,坐電梯是最安全的上下樓方式,很少會遇到湛家來來往往的傭人,可以安心在這棟別墅里當一個透明人。
見到鄔鑰,湛嵐沒當做沒看見,沖他點了點頭,看不出什麼負面情緒,還開口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鄔鑰同樣靦腆地笑了笑,說了聲:「早上好。」
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心照不宣地就此別過。
湛嵐知道,鄔鑰還得在他家裡待不短的時間。
不管是父母,還是他哥他姐,說什麼也不同意讓鄔鑰走,總說他的病情需要穩定。
每天吃完早飯,他倆都要摘掉隔離貼,一塊去院子裡散散步。
家裡的工作人員都是beta,不會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他們進行信息素治療的時候,只要避開湛父和湛瑛這兩個a1pha就行。
從生理感受上來說,鄔鑰的信息素是確實對他有好處的。
但從心理感受上來說,每次聞到鄔鑰的橘子汽水味信息素,湛嵐反而感覺煩躁不安,還有種莫名的心虛。
家裡的院子很大,湛嵐一路往前走,鄔鑰跟在他身邊,一直走到沒什麼人的大草坪上。
園丁不過來清理草坪的時候,只有家裡養的兩隻大金毛在這邊活動。
見到湛嵐過來,金毛旺旺甩著尾巴朝他跑過來。
湛嵐蹲下來,揉著它的腦袋玩了一會兒。
另一隻金毛咖喱要冷靜許多,不遠不近地站在附近,輕輕搖晃著身後毛茸茸的尾巴,一點也不激動。
湛嵐摸了一會兒旺旺,又去騷擾咖喱。
咖喱不想被他碰到,龐大的身形靈活地從他手下逃開,連帶著旺旺也一塊走了。
比起和湛嵐一起玩,旺旺顯然更喜歡它的夥伴咖喱。
鄔鑰始終站在離湛嵐大概半米多遠的地方,沒有刻意釋放信息素。但是過5o%的契合度,只要不貼阻隔貼,他們對彼此的信息素氣味就很敏感。
在這樣空曠的空間裡,橘子汽水的氣味經過稀釋,飄到湛嵐鼻尖的時候,已經非常淡了,他勉強可以接受。
在醫院的時候,湛嵐剛剛分化,腦海里還沒有信息素的概念,起初還以為醫院換的洗滌劑是橘子味的。
直到鄔鑰不好意思地說那是他信息素的氣味,湛嵐才反應過來。
出院這麼多天,從理智上說,湛嵐漸漸接受了這個omega的存在。
特別是梁夢那天說了那一番「不一定非要和他結婚,只是為了治病」的理論以後,湛嵐心理上對他也沒有那麼排斥了。
不知道為什麼,湛嵐感覺今天的情緒似乎特別平靜一些。
還有心情關心起鄔鑰的朋友:「你朋友最近還好吧?」
鄔鑰馬上立正,一本正經地回答他的問題:「最近情況還可以。醫生安排的治療方案效果很好。」
但說到底,他的戀人得的是不治之症,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治好的。因此說起他的時候,鄔鑰的情緒難免低落了一些。
湛嵐真誠地說:「要是需要更多的錢,或者需要聯繫其他的醫生,都可以和我媽媽講。」
鄔鑰點點頭:「好。但現在暫時沒什麼其他需要的。梁女士已經安排得很妥當了。」
「希望他能夠快點好起來。」
「謝謝你。」
「鄔鑰。」湛嵐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表情很認真。
被點名的鄔鑰也忍不住認真起來。
湛嵐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很溫和地說:「你真的不欠我們家什麼。你願意暫時留下來替我治病,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可能你覺得自己沒有付出什麼,但是這對我,還有我的家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幫助。所以你不用覺得是我們家幫了你,其實是你幫了我們。」
鄔鑰遲疑地開口:「可是……」
湛嵐彎起眼睛,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語氣輕鬆道:「非要說的話,那我們也算是等價交換吧?」
鄔鑰臉上第一次出現迷茫的神色。湛家人找到他至今,雖然態度一直很好,但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這些。
起初,被要求和一個陌生的a1pha訂婚,並為他提供信息素,鄔鑰心裡是非常惴惴不安的,因為在很多情況下,這種要求都意味著更多。
但來到湛嵐身邊以後,他一直沒被要求做什麼事,只是在病房陪陪床,偶爾揭掉信息素阻隔貼,釋放一些據說可以安撫這個a1pha的信息素。
他什麼也沒付出,就像得到捐贈一般,得到了湛家傾力的金錢和醫療幫助。如果當時沒有湛家的人出現在他面前,鄔鑰知道,他戀人的病一定沒法得到現在這樣周到的治療。
在生命的重量面前,其他都是可以靠邊站的。
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以後,鄔鑰答應了湛家的條件。
他始終記得梁女士最初的要求,希望他和躺在病床上的那個a1pha訂婚,名正言順地用高契合度的信息素安撫他,使他過高的精神力趨於穩定。
只有這樣提醒自己,鄔鑰才覺得,他從湛家得到的幫助是合乎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