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牧之渾渾噩噩地走回了祈年殿,皇帝召見他仿佛就是為了羞辱他,抑或是,只是為了抒發他胸中的憤懣?
他本已對賜官不報期盼,豈料,隔日,吏部便來人將祈年殿中之人召到了吏部,常牧之賜官位,朝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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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過後,固遠侯府中打點完畢,一行人便要前往盤雲山獵場。
李佑白,蔣沖,簡青竹,周妙,以及李權,並且李權也帶了手下數名軍士。
近日城門查驗往來嚴苛,一行人出城的由頭,便是侯府親眷出遊,為此周妙和簡青竹都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
劉眉替二人準備了紅螺紋紗裙,周妙穿了一件青衫,簡青竹穿了一件綠衫,二人出得院來,皆如亭亭春柳之姿。
二人上得馬車,周妙才見蔣沖又扮作了車夫,而車中卻無李佑白的身影。
簡青竹抬眼看了一眼周妙發間的螺鈿梳背,誇讚道:「這梳背果真襯你!梳上兩隻喜鵲惟妙惟肖。」
周妙笑了笑,她的飾不多,除了這個梳背,便是從前戴過的銅蜻蜓步搖,銅步搖是不可能再戴了,她今日便選了這柄螺鈿梳背。
「多謝。」
馬車緩緩而行,周妙撩開車簾,見李權帶著眾人於車畔策馬,見到她的時候,李權笑了笑。
周妙隨之一笑,放下了車簾,不禁心想,李佑白興許有別的出城的法子?
馬車行至北門,守門的兵士認得李權,拱手道:「李小將軍。」又問,「不知車中都是何人?」
李權笑答道:「皆是家中女眷,遠房親眷,今日欲出城游賞山景。」
守兵頷,對李權道:「李小將軍勿怪,軍令在身,容某掀開車簾查驗一番。」說著,那守兵便走到了車前,撩開了車簾。
周妙只覺眼前一陣風過,眼前便見到了那披甲的守兵。
他的視線掃過她和簡青竹,停留了數息,便放下了車簾。
「放行。」一聲令下,其餘守兵適才放車馬通過了北門。
馬車又行一陣,周妙掀開車簾往後瞧,北城門已經看不見了。
「吁……」蔣沖緩緩地停下了馬車。
難道李佑白要來了?
周妙正打算探頭往外再瞧,卻聽背後的車壁發出「噠噠」兩聲響,繼而一陣嘩啦響動,那原本的車壁竟被人推開,摺疊於一側,露出了車後的一方空間,僅容一人盤腿而坐。
李佑白坐於車後,推開了那假的車壁,便和原本坐在「車壁」前的周妙面面相覷。
周妙瞠目結舌:「公子?」
李佑白垂眼拍了拍落於袍上的木屑,便對簾外的蔣沖,道:「啟程罷。」
馬車復又再行,二人的車廂轉瞬便成了三人車廂。
空間雖綽綽有餘,但簡青竹卻拘謹了起來,先前還會與周妙說笑兩句,眼下全然閉嘴不言。
車內的氣氛一時之間,尷尬而安靜。
周妙摸過車上矮几的茶壺,尚還溫熱,便問:「簡姑娘渴麼?喝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