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下意識捏了個手訣,就欲算一算,餘光瞥到似笑非笑的明英,又訕訕收了回去。
「和她心心念念的好妹妹們在一塊兒。喏,就那邊。」
朝前一指,明英仍沒骨頭似的半躺著,抬了抬眼皮,端詳會兒陳不追的面相,爾後滿意地點點頭,舉起酒杯:
「不錯,頗有幾分我當年的神韻,大事小事,無不可算——來,陪我喝一杯!」
「……明英那傢伙,就知道喝酒,可別把不追那麼乖的孩子帶壞了。」
距石亭幾十米開外,一株如雪爛漫的棠梨下,葉因沒好氣地瞪了那邊一眼。
雖是抱怨,她面上笑意卻越發溫柔,左邊靠無律,右邊靠清重,三名女修肩並著肩,坐在樹下撿柳枝與落花編花環。
無律一改平時簡單的白裙披掛,錦繡衣裳點綴著嫩綠與鵝黃,滿頭烏髮也仔細挽了起來,一支紋銀鏤月簪斜斜飛進,流蘇垂至耳畔,襯得肌膚有如冰雪凝就。
她從流水載來的瓷盤上拈了幾枚果子,分給清重,又餵了口抽不出手的葉因,閒閒一笑。
「你以前也在信中與我抱怨過,『明英喝酒誤事,攪了你的局』……想不到後來,還是被他騙走了。」
「那會兒我就瞧出來了。」
清重掩唇,「姐姐寫信,十回里有八回要提明英如何如何。你總這樣,喜歡什麼,就常常說到,我還偷偷想過怎麼給你們辦道侶大典呢……」
葉因臉上一紅,挨個敲了敲腦袋:「好啊,打我?我有什麼好說的,倒不如說說你們!」
「清重,聽說你和太虛門那個陳勤來往不少?今日他是不是也來了?」
清重:「……君靈才接任宮主位置不久,太虛門同在虞淵,避免不了相交。我替她打點幾番,至於別的,就免了吧?」
「那天歌呢,」葉因扭頭,「三百多年,竟然一個入眼的都沒有?男修不行,女修呢?」
無律:「……你吃這個。」
被塞住嘴,支支吾吾好一陣才咽下去,葉因鬱悶嘟噥:「不就問一問嘛,小氣。」
「你問些別人能答上來的,便不會被堵了。」
不知何時,樹下多了道火紅的纖長影子。
「時雪?你跟逢之祭拜完師娘回來啦。」
6時雪頷,輕輕一嘆:「說是師娘,落英真人卻更似我們的師父。未曾想到,師尊、宣雲平他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
「時雪將師娘的墓碑拆了。」穆逢之走來,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瓊光、師寅、麒麟兄妹,「那是宣雲平立的,顯然有合葬之意,碑上空了塊地方。我們重刻了一個……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真是弟子的不是。」
「宣雲平不配與她合葬。」6時雪冷冷道,「縱有下輩子,也莫再糾纏才好。」
「我也這麼想。」
穆逢之說完,葉因觀他神色有異,略略挑眉:「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