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有繼續拉著她往裡走,而是轉身帶她走回上次他枕著讓她按揉頭部的羅漢榻上。
「那就在這裡吧。」他淡淡道。
蕭柔懵了,「不不。。。奴婢。。。奴婢只是。。。」
不等她說完,崔燕恆就拉著她往榻上一坐,自己合衣躺在了她膝蓋,「來,揉吧。」
她又一愣,「嗯。。好。。。」
她按揉的時候手法比之前專業了不少,他看出來了,閉著眼睛道:「學過了?」
蕭柔「嗯」了聲,然後又抓緊機會問:「那個,世子,奴婢想問,你頭痛的時候,胸脘有沒悶痛,有沒想嘔吐的感覺?」
「沒有胸悶,沒有想嘔吐,也沒有痰濕舌苔白膩,不是脾濕鬱積,也不是邪火上沖,你所看的書我都看過,你沒看的我也看過,小時候被大夫斷診過是心病,你治不了的。」
「心病?那。。。」
「適可而止吧!知道得太多反而死得越快,」他睜開眼睛,用一雙寒潭般的黑眸盯著她,「如果你還想有朝一日能贖完罪,可以出府的話。」
蕭柔這麼一聽,立馬閉嘴了。
正想著心病在不知緣由的情況下還能怎麼治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句——
「看你最近挺閒的,以後每天過來替我揉按吧。」
·
蕭柔現在鑽研醫籍的時間少了,白天只能在幹活的時候抽空出來鑽研,到了晚上就是直接要去世子房裡伺候,壓根就沒有寬裕的時間。
好在飛墨終於把蕭家地下藏書室的書偷出來了。
「姑娘你看看,這個書有講怎麼治心病引起的頭疾的。」飛墨翻開書目,高興地對她道。
「不過,姑娘你為什麼會連自己是什麼引起心病的都不知道呀?」
蕭柔咳了一聲,「嗯。。。嗯。。。之前高熱一場。。。什麼都忘了。」
飛墨認為是世子對自己姑娘做了什麼過分之事,才導致姑娘竟然高熱後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忘記,還落了頭疾的毛病,她流著淚握住姑娘的手:「姑娘,要不飛墨帶你逃出去吧。」
蕭柔一慌,忙道:「不行,崔世子他既然有能力把你弄進來,你以為我們兩人還逃得掉嗎?」
「姑娘,你不是最擅長躲藏嗎?以前蕭府的護院都是來自大江南北的高手,還不是都防不住姑娘,要不我們找地方先藏起來,等找到機會就逃出去。。。」
「不,」蕭柔認真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飛墨,你先等等,崔世子他有可能會放我出去的,要是有一天他不肯放,我答應你,一定帶你逃出去。」
飛墨只能遺憾地道好。
見她落寞,蕭柔想起她為了自己自廢武功的事,放下手裡的書把她緊緊抱住:「飛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犯下無可彌補的錯,也不會連累你廢了自己的武功,該死的人是我,該彌補的人也是我,你不該在這裡陪我的,我去找機會讓世子放你出去吧。」
飛墨一聽,慌忙拒絕:「姑娘,你不能丟下我。。。我自小就跟著姑娘了,除了姑娘身邊別無可去的地方,只是飛墨不忍看著姑娘自賤自輕!」
「微安公主的事,姑娘是無心之失,本不應責怪自己,再說了,姑娘本是京城蕭家之女,就算如今淪落為婢,也不該自甘墮落,那個掌馬的馬奴有什麼好?他配不上姑娘的。。。」
以前姑娘出入皆是綠瓦紅牆非富即貴之地,相交相識的也是權貴國戚。
哪像如今,要淪為給人當侍婢,盼著年紀到了被配馬奴出府過小農生活。
「姑娘!你一生錦衣玉食,真有想過一生的終點就只是配個又聾又啞的馬奴了嗎?」
「飛墨!不許你輕看小釗!」蕭柔不悅地斥了她一聲,隨後笑笑,「人貴有自知,以前仗著舅舅有權勢,但其實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商戶女,出入豪貴之地又如何,內里還不是草包一個,沒什麼了不起的,如今為奴為婢,也沒覺得就一定多輕賤。還有,你知道,安安是多好的一個姑娘嗎?」
「她自幼在宮中受慣旁人的冷眼,連太監宮女都可以肆意欺辱,可她在這種環境中成長,不但從不心生怨懟,還心繫社稷江山,就連和親,若不是當年我和世子拼了命要保她,以她的性子,定是不願百姓苦難,寧願犧牲自己。」
「明明。。。明明我們已經說動她了。。。她也。。。喜歡崔燕恆的,明明她已經生出和愛人相守一生的希望了,而我卻。。。」
「安安愛他,若不是我。。。」
「姑娘盡力了!只是那時候蕭家也有難。。。」飛墨看不得她這副悲傷的模樣,開口將她打斷。
「不。。。」蕭柔苦笑,「那時我確實生過私心的,進宮對她說那種話,是存在私心的。」
「所以她死了,我應該贖罪,這世上她所有愛的人都不在了,只剩崔燕恆,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替她幫他把頭疾治好,至於小釗。。。」
「他是我在府里最黑暗、最落魄之時,唯一護過我,拉過我一把的人。」
「所以,他很好,我從不覺得他不能說不能聽,就比旁人差。」
「以後,只要他不嫌我是一個罪人,他不能聽,我就給他做手勢,他不能說,我就連他的份一塊說。」
蕭柔在院裡同飛墨說著話,卻沒有注意到,有個一襲緋色官袍的男子就在廊道口,聽完她這番話,指節掐得泛白,剛回又走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