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妈妈说完本是要走的,但到了门口又转回来,支支吾吾的道:“……少夫人,还有件事情……夫人她不喜欢兰花。”
折绾知晓她是好心,安慰她:“没关系,你去买就好。”
赵氏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兰花一直卖得都很好,要是养出新的品种来,说不得就能打响名声。
茗妈妈就松了口气,“您心里有数就好。”
折绾却担心另外一件事,她跟素膳道:“我还要找个靠得住的掌柜,这可是大事。”
素膳:“勋国公夫人不是要跟咱们一块做生意吗?她是大家出身,会不会有熟悉的人推荐?”
()折绾就摸了摸她的头,“她不是要跟我们做生意,是想要活下去,不好太过打扰的。”()
因为要活下去,所以才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看向窗外,喃喃道:一个人昏昏沉沉睡了这么多年,突然想要活着,大多是最后一搏。搏过去,才有机会看见明年的春日,搏不过去,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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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没有搏过去。
折绾回过神,笑着道:“但老天爷想来是怜悯众生的。”
素膳却被她的话吓住了,先是同情孙三娘的病情,而后又担心自己:“那咱们答应带着她做生意,不是参与此事了吗?要是她活不下来,咱们会不会被连累?”
折绾笑起来,“别这么怕,她会活着的。”
她记得孙三娘上辈子去世的时候,还是勋国公抄家灭族之时。
那是几年后了。
只是这样就更加可惜了,好不容易自己熬过去,却又要被别人夺了命。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在堂庭里面又看了一会账,又磨磨唧唧了好一会,这才回到正屋里面去。刚到门口,便听见刕鹤春在那里忍着怒气骂川哥儿,“我刚刚不是教导过你了吗?你到底听了没有?”
折绾恍然,原来这么早就开始没耐心教导了吗?
她索性就不进去了,站在院子里面看自己种下的花花草草,有许多都要开始开花了。长姐种下的蔷薇花却已经开始凋谢,她站在花墙之下好一会才弯腰捡了一些还完好的花瓣给蝉月,“咱们做些书笺。”
晚间吃饭的时候折绾才进去。刕鹤春沉着脸不说话,川哥儿吓得战战兢兢,明显是哭过的。于妈妈整张脸苍白着,好似不明白刕鹤春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折绾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下来吃饭。刕鹤春抬手想要去盛汤,川哥儿吓得筷子掉在了地上。
刕鹤春的脸更沉了。折绾:“于妈妈,去拿双新的来。”
于妈妈早准备好了,她轻轻拍拍川哥儿的手,“小少爷,您的筷子。”
川哥儿刚要过去接,结果就看见父亲在看自己。他的手就不知道要不要接了,于是横在空中,脸上浮现出委屈。
刕鹤春没忍住,“怎么连双筷子都不知道拿了?”
川哥儿抖了起来。于妈妈一个奴仆不敢置喙,一脸心疼的看着川哥儿。
折绾便伸出手接过筷子放在桌子上,“食不言寝不语。”
刕鹤春顺着她的台阶下了,“吃饭!”
川哥儿惶恐的低下头去拿桌子上的筷子。
折绾看了刕鹤春一眼,似有若悟。
她记得后来有人夸耀刕鹤春,说他自小天资聪颖,书读三遍就能背下。这话可能有些浮夸,但刕鹤春却一直挺自得的,因为他确实是科举取仕。
别家同样身份的世家子都是靠荫封,他却先在皇宫里陪着越王读书,后来又去国子监,最后直接中举,进了殿试。
所以他觉得川哥儿应该要像他一样聪慧。
()奈何川哥儿小时候确实天姿一般。折绾还记得他有一次气急败坏骂道:“你不像我,也不像你的母亲,你怎么会如此胆小。()”
又骂她,你到底教了他些什么啊,他现在跟你一般无二!?[(()”
折绾先为他口中的“母亲”不是自己而伤心,再就是真以为是自己教导错了。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性子不好,她会不会无形之中影响到了川哥儿?
她便更加束手束脚起来了。她对川哥儿说,“若是你觉得我做得不好,一定要说,我肯定改。”
川哥儿没说过一句她的不好。但他后来也渐渐的不跟她说话了。
折绾稳稳的放下碗筷。
她吃饱了。
她站起来坐到一边去摆弄花瓶里面的牡丹花,川哥儿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惶恐的低下头。
刕鹤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川哥儿实在是没有出息。也埋怨折绾对川哥儿的不管不顾——俗话说严父慈母,他骂川哥儿的时候,难道她不应该来劝着吗?
川哥儿遭了他的骂,刚刚明显是要想要寻求她庇护的,结果她吃完就走,根本不留下来陪他壮胆。
食不言寝不语,他吃完饭才开始说折绾。
这回就说得比较严重了,“你嫁过来,难道什么都不顾吗?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你该要学着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