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仔细分辨。
他的目光已越过她,重新回到琴盒的位置,未再开口。
淡然到似乎比那阵消逝的风更难以捕捉。
她神色稍顿。
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来不及细问,音乐厅的大门吱呀被拓开,逢夏看见常年在宣传册出现的陈彦老师款款迈步而进,中年依旧挺拔身姿,毫无大腹便便,神色威严不可侵。
身后还跟着位女孩儿慢步走进室内。
陈彦声音豪迈。
“阿迟怎么来这么早?”
等打招呼完,半晌才看到她,和刚才热切的问候声截然不同,锐利的审视和判断打量,威压感直直逼迫:
“你就是逢夏?”
逢夏点点头。
没闪躲,径直迎上陈彦打量的目光。
他要一直看看,她便一直不闪躲。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那样锐利的视线,如刃高悬,将人剖析得一干二净。
幸不过几秒,逢夏好像隐约看见前面的人少稍移半步距离。
视线范围从陈彦老师审慎探究的目光变成男人宽阔的肩颈,白衬衣不染纤尘,仰起头,能看见他后颈冷白的肤色和沉黑的短。
线条笔直挺阔,清隽至极。
“陈老师,谱。”
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
衬得简单的字眼都浪漫了几分。
“拿好喽。”陈彦递给他,“你也给人留点面,季老头儿好歹也混了五十几年拉琴的,让你改个曲谱,每次都画得红通通一片,那叫给他憋得呀。”
逢夏悄悄看着宋疏迟的表情。
他似乎不大在意,视线侧睇,慢条斯理地问着:
“可以悠着点改。”
“那他能不走音吗?”
“……那你还是随便改吧。”陈彦有些嫌弃起来,连连摆手,“他那琴技和你放在一起,你们俩拉的都不像是一个曲子。”
陈彦不放心地又嘱咐。
“记得千万别按你的水平改,到时候校庆表演再让人出丑喽。”
宋疏迟在翻看谱子,没抬头,声色礼貌笑: “您放心,一直没按我的要求改过。”
“……”
逢夏听得有些想忍不住笑意。
若不是知道宋疏迟性格儒雅,这话听起来就像完全腹黑的温柔刀。
刀刀致命这是。
僵持的氛围被打破。
陈彦老师终是没在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她,转回来,只是始终是点评的态度。
“你这姑娘不错,胆大气质好,身上的伤也够多,跟我预想的一样符合角色,就是——你好像不怎么上镜啊。”
逢夏从宋疏迟身后探头,只露出一双清透弯弯的眼睛,笑起来,音色轻灵:
“您是说我就是真人比电视好看吗?”
“正巧您的是舞剧,选我的话效果多好呀。”
“……”
见过选角被挑剔吓懵的,没见过被批评后还敢变着法儿自荐的。
选角的古怪的,被选角的也古怪。
场上大抵都被她说蒙了,突然静默起来。
逢夏不大在意,笑着耐心的等陈彦老师的回复。
她深知自己有什么优势,并不会扭捏自谦,她想要的就会自己去努力争取,也从不会为自己的野心而感到羞耻。
这是她自小就信奉的道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