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接半分抛过来的暗示,直直问:
“我喝完,能问件事情吗?”
被这么一看,满场的声色似都停滞住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当然,你喝完的话。”
话音落下,她便动作利落地倒了三杯满杯的红酒,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仰头喝完,利落地将酒杯“啪”的一声倒扣在桌面。
杯壁残留的红渍缓慢的交汇粘合。
“华希,你这新人年纪不大,脾气是真爽快啊!”
“来,再坐下接着喝。”
“我要问事,不坐了。”
她这句轻飘飘的不坐,好似戳中整场人压根不存在的脸面。
顾泽西移开眼。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嘲讽出声。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我也想听听是什么事,值得你个小小艺人摆这么大的架子。”
华希给她使眼色:“是啊,夏夏你就坐下说吧。”
逢夏敛眸笑了声,她最开始想给华希留的那点面子也没有必要了,径直拉开入门前的空档座位。
在她坐下的同时,华希便拿了红酒杯过来放在她身边,借机耳语。
“我等下告诉你,别在这里闹。”
逢夏转动着高脚杯:
“这么多老总都让我开口说,华姐怎么能说是闹呢。
这圈子的人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征服欲,一旦感觉到自己是高人一等,是高高在上被人睥睨着的。
那点骄傲无处表达的劣根子,便在这刻显露无疑。
“是,你有什么要求就大胆提。”
“谢谢张总,那我就问了,”
逢夏字字都刻意说得慢,音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华姐,为什么要改我作品的版权?”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这点小事。”华希笑起来,“你一个编舞作品,能获得这么大的流量不是好事吗?你算过没有,从炒cp开始以来,你涨过多少粉?”
只是为了。
热度。
她在这场商业游戏里,微不足道到不如一粒砂砾。
没有人关心她什么作品,她又是谁的女朋友,是怎么样的演员。
只要够漂亮、有故事、有热度。
哦,还要听话。
“只是一个作品,需要你这么气势汹汹的来找你的老板吗?”张总看向华希,“你就是太温柔了,不懂得如何教导手底下的人。”
“是啊,这要是我公司的艺人敢这么没大没小试试!”
“妹妹,叔叔我教你两句,”张总说,“你想要在这个圈子混出头,就该知道识时务,今天不是你能说话的场合,以后这也不是你该问得话。”
“给你找一个男朋友,又不是真的让你被睡了,急什么?”
华希好声好气的应和着是,低眸斥她。
“还不过来敬酒赔罪。”
全场静得想能听见外头风雨欲来的动静,包括顾泽西,他们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在下最明晰的审判——她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想割几刀,便在她这副皮囊上割几刀。
没有丝毫反抗的权利。 她目光扫过华希,脑海里忽的想起当初,她还在中城的小镇里,走投无路露宿街头的时候。
当时长夜啮齿啃噬得她遍体鳞伤,千万家灯火没找到一片净土为她而生,她也是这般望着最敞亮的世界。
那时华希对她说。
“你长得真好看。”
“来当我艺人吧。”
“我砸锅卖铁想办法也一定会供你读书,我会带你去看更大的舞台和世界,那里会有很多人来爱你。”
“你不用再一个人。”
“……”
高楼都市是被纸醉金迷浸染透的,激出的远远只有人性最强烈的欲望,最本质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