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妈妈一听,连声道谢,还与姜栀拉起话来。
“大妹子,你瞧着年纪可不大,这娃儿真是你亲生的?”
“嗯。”
“我这孩子淘气,把腿给烫着了,哎,进一趟医院就花了好些钱,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留疤的话可难受了……不过你娃儿做手术了,很快就能好,你可安心吧。”
孩子妈妈说起“留疤”的话题,就注意到姜栀沉下的脸,赶忙说好话。
两人说话间,病房门被悄悄推开了。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姑娘探进头来,她穿着打补丁的小袄,脚上是手工纳的条绒棉鞋,除了肤色有些黑,神色倒是精神。
她目光放在柱子身上,又看了看姜栀,脚步踌躇的走了过去。
柱子正对着吸管喝牛奶,看到她,不由睁大眼喊了声:“大姐。”
姜栀转头,目光放在了张苗子脸上。
从柱子的称呼就能知道,这人是张顺和王玉敏的女儿,只是没想到他们把孩子都给带到沁县来了。
“你有什么事?”
张苗子面色一紧,却还是鼓着勇气道:“婶儿,能不能不要把小宽带走?”
姜栀讶然挑眉,不带情绪地道:“他是我儿子,自然要跟我走。”
张苗子脸色涨红,低吼道:“你把他卖了与我家换粮的时候他就不是你儿子了,他是我爸妈的儿子,是要给我家传宗接代的!”
姜栀冷笑:“你爸妈拿着一千块回去,没与你说清楚?”
张苗子顿时歇了劲,眼圈都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倔强道:“小宽被烫伤,是我二妹先听到的响声,踩在滚烫的水上把小宽给背起来,皮都给烫掉了,这会儿也在医院。”
“我爸妈刚刚回去一直哭,他们舍不得小宽,几个妹妹都想过来,爸妈不许。”
“婶儿,你还有儿子,就把小宽留给我家吧,求求你了。”
说到激愤处,张苗子眼泪簌簌落下,她家盼了多少年,才来了这么个男娃啊。
小宽长得漂亮可爱,家属楼那疙瘩谁不说他们家烧了高香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
柱子听着,眼角也红了。
姜栀不为所动,淡淡道:“收了我的钱,这事儿就算是了了。你们硬要打感情牌的话,也得等柱子伤势好了再讲,现在说这些,只是平白给他心里添堵罢了。”
一听这话,张苗子果然熄了声。
她咬着嘴唇看看柱子,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小跑着离开了病房。
姜栀回眸看向柱子,他也正望着她。
姜栀轻叹一声,说道:“别想那么多,妈妈明天去瞧瞧你二姐,别担心了。明天我再写封信送回去,托人把蛋子接过来与你作伴。”
柱子眼睛噌的亮了。
他想蛋子了。
……
姜栀趴在病床前将就了一晚上。
一大早,趁着柱子还在睡觉,又请了护士帮忙照看,离开医院去了邮局。
现在倒是有公用电话,也可以打电报,可惜她不知道传呼号。
据她所知,直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时,电话这种东西才进入大发展阶段,不过那时候装电话的人也主要是为了做生意,谈买卖。
姜栀搭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邮局。
沁县邮局很热闹,工作人员都有好几个。
“麻烦,我要寄信。”
姜栀冲工作人员扬了扬手里的信件,这是她昨晚就写好的,里面写着辛苦姜长兴带小戈来沁县一趟,路费住宿费她都报销。
她担心姜长兴不识字,还特意把信件寄到了村小学,劳烦安老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