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突然传来一声十分清脆的响动,萧昕闻声望去,听着像是瓦片碎掉的声音。可墙角那处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他起身,想要走近些去看。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萧昕收住脚步,转身看去。
言郎中低着头从里面走出,站在门口失神愣好一会,才继续往院内走来。
他缓步走到萧昕跟前,忽然停住脚步,双眼微眯望着他:“公子可是姓萧?”
“在下萧昕。”萧昕点头。
言郎中轻叹一声:“果然如此,往事终归有人知。我这一身老骨头,能做的也就这么些了。”
“他可还好?”萧昕问道。
“公子若是问病,这身上红疹并无大碍。若是其他,我也无能为力,公子要多费心了。天色不早,老夫明日再来。”说罢言郎中便背着药箱往长廊走去离开了院子。
萧昕望着他从长廊离开后,转身进了屋内。屋里漆黑一片,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洒了满地。
刚刚两人进屋之时,天还亮着。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渐渐黑了下来,屋内也一直没有点火烛。
萧昕走到烛台边,将火烛全都点亮,屋内变的明亮许多。他转身望去,看到平日像是没心没肺的少年,正心事重重地垂头坐在桌边。
那少年双肩微微颤抖着,泪水早就染湿了他的衣襟。他抬手挡住眼睛,像是被这突如其来光亮晃到眼,亦或是不想萧昕看见他流泪的模样。
“若是想哭,便大声哭。当初在天都城,你也曾在我肩膀上大声哭过。如今我还在你身边,我的肩膀也能再借你。”萧昕走过去轻轻拍抚他的肩膀。
“贼人未除,我岂能悲不自胜。”赵锦楼哽咽道,他别过脸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
“言郎中是谁?”萧昕轻声问道。
“他是言孝平,逐鹿围场的随行太医。太医院当时给皇爷爷的文书,就是他写的,写的是太子死于利箭,而非中毒。”
“什么?那你为何要放他离开!”萧昕急道。
“这是他给我的。”赵锦楼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萧昕疑惑地接过来,坐在桌前借着烛光看着那张写满字迹的白纸。越往后看,他面色越是震惊不已。
赵锦楼面色苍白,紧紧握住拳头:“言孝平说他赶到的时候我父王已经死了,皇爷爷龙颜大怒一脚将他踹在了父王身上,他也在伤口闻到一丝香味。”
“这是当初太医院的文录。”萧昕将手中的白纸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这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当初太子的症状!”
赵锦楼点了点头:“是的,他一共写了两份,一份是中毒而亡,可是被太医令元生退回,故而又写了第二份中箭而亡。”
“为何?”萧昕指着桌上的纸,“我看着纸上和我阿爹说的一模一样,就是中毒身亡!”
“那时全天下都认定父王是被北厥刺杀,中箭而亡,皇爷爷已决定要出兵北厥。元生让他不要再生事端,所以把第一份退还要他重写一份,最后到皇爷爷手上的就是第二份中箭而亡。”
“太医院共有两位太医令,元生和任之贤。太医院出具文录,都会让太医令盖印章。既然太医院都下了定论是中箭身亡,自然无人再去多查,此事也被认定是北厥所为。”
萧昕将白纸移到赵锦楼面前,伸手指着上面的一个红印,“可是为何退回的文录上,会有太医令元生的印章。既然落了印,那就证明元生认同言孝平所写之事!”
赵锦楼冷笑一声:“元生最初并未退回,是有个人让他退的。”
“难道是沈翰?”萧昕问道。
“不,是另一位太医令任之贤!那番让言孝平不要再生事端的话,也是他教元生说的。”赵锦楼眼圈泛红,眉头紧蹙。
当初在洗秋榭已经知道自己父王被人蓄意毒杀,如今再次被证实,内心再次承受不住悲伤。隐忍地泪水,终于再次止不住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