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丽一直到参加工作,才不捡姐姐丁红的旧衣服穿了,她整个的少女时代,都包裹在丁红穿小不要的衣服里。
那些洗褪了色,袖口磨毛的衣服,每次穿在丁丽身上,孙兰英都会说好看,丁丽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自己不光是穿旧衣服,还要被当成傻子,衣服旧成那样,怎么会好看?
仇恨就是在沉默中一点一点的积攒,终于有一天,丁丽把丁红刚做的一件新衣服用剪子铰了一个口子,被孙兰英打了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孙兰英冲着丁丽吼,丁福全的病和家里见底的积蓄已经把孙兰英压得喘不过气来,对其他的事,全都失去了耐心。
丁丽梗着脖子,咬着嘴唇瞪着孙兰英,挨了巴掌也不躲。
“你有本事你就长得比你姐高,让她捡你的衣服穿!小小年纪,毛病这么多,小楠捡你的衣服穿,她说什么了?”
“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干啥?”
当时,丁福全刚出院,医生让他回家静养。
丁福全听见声音从东屋出来,拉着丁丽的手往外走:“陪我出去走走。”
那天,丁福全带着丁丽去了一家牛肉面馆,给她要了一碗牛肉面。
“是爸的病,把家里的钱都花了,让小丽连件新衣服也穿不上,让你受委屈了。”
“……”
丁丽捧着牛肉面的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拼了命地摇头,孙兰英的巴掌都没打出来的眼泪,全都流进了碗里。
丁丽想要的,或许不是衣服,而是一句歉意。
这个道理,孙兰英不懂。
……
刘金凤看着大儿子国庆手里拎着的一包酱菜就有些来气,她问儿子:
“你和孙家的二丫头好上了?”
刘金凤问得直接。
“什么好上了,在路上遇上说句话就是好上了?”
“你蒙谁呢?你先说你下班从哪边来的?你单位在西边,你咋从东边过来?”
“……不是去给你买酱菜去了吗?”
国庆说道。
“嗯,你买酱菜也买得太勤了点吧?上次买的还没吃完,这又买新的了?你不就是找个理由去和孙家二丫头碰面吗?以后别买了,天热搁不住。”
“哪有的事……”
“你娘俩不进屋,站在这里说啥?”
刘金凤正在和国庆说着话,陈广田忽然走过来插话问道。
“你这是干啥呢?弄得这一身土?”
刘金凤看见陈广田的上衣和裤子都沾了土,就问道。
“院墙下面的出水口堵住了,我拾掇拾掇,雨天马上就到了,等六七月份的大雨下来,积在院子里出不去,那可麻烦了,国庆,改天你和我用铁锨通一通吧,太硬了,用手扣不动。”
“那,明天,明天正好是星期天。”
国庆说道。
“行,哪天都行,你娘俩刚才在这说啥?”
“回屋说去,在这说让人听见。”
刘金凤说着,头前先进屋了,陈广田和国庆跟在后面。
“老陈,你猜猜那个杨雪花现在干啥了?”
进了屋,刘金凤先说杨雪花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国庆那事没有这个重要。
“干啥了?”
陈广田问道。
“她,去街道办公室干财务了!和李金祥一个屋上班!”
“……有这事?”
陈广田吃了一惊。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刚犯了错误开回家去,这才几天?你说李金祥这样干,就没个人管?”
“谁管?下边的人管不了,上边的人不知道。”
“那就不会去告他?”
国庆插嘴说道。
“告,哪那么容易,只要不是错误大到能撤他的职,给个处分记个过,那都不管用,打蛇不死被蛇咬,到头来还得被他报复,金凤,你以后也注意注意,别有事没事说那个杨雪花和他咋着咋着?你见了?这种没根据的话,以后还是少说。”
“他俩明铺暗盖的,谁不知道?”
“都知道你还说它干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