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夫人们的宴会,但也免不了一番觥筹交错,不过喝的都是些度数不高的果酒。
膳食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季皇后点了几个世家小姐表演才艺,能在宫中宴会上展示自己,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能被在众多女孩子中间选出来,本身就很幸运。
要知道,今日这宴会,几乎整个京城有些权势的官员家眷都来了,不管是择婿还是择媳都是很好的机会。加上恰逢上元节,更是为这件事增添了一些喜庆热闹的色彩。各家母亲相互试探,姻缘也许如此就产生了。
顾启珪是不关心这些事的,他现在被一群小萝卜头围着,甚是烦躁。
师娘不是说这郫县张家很是神秘吗怎么子嗣都是这么粘人的,还说张家人最是淡然,这性子,淡然
唯一算是正常点的,就是刚才季皇后点名的王承肆了,他也不说话,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不过他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寸步不离,错眼不眨的看着他,唯恐他出了状况,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就像是囚犯似的,顾启珪想想就头疼。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是叫顺宝吗”顾启珪刚想张嘴,就被另一个小孩子打断了,“你要进国子监了”还自顾自又加了一句,“嗯,祖母说我也是要去的。”
“对对对,我也要去。”
“听三哥说,內监的夫子很是严格。”
“”
顾启珪默,恩,怪不得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张家祖训男子皆不入仕,可听这话茬儿,张家子孙现在都在国子监读书这不是很不合理吗还是回去问问自己爹爹这个事儿。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老是被打断的顾启珪表示,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了。
小孩子都是这么聒噪的吗妈呀,他现在想安珏然了,以前吐槽他话痨,现在想想还真是对不起他呢,跟眼前的小孩们比起来,安珏然简直就是小天使,带翅膀的那种。他决定以后都要对安珏然好一点,坑他那种事儿就适当少做一点。真的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自己以前多么幸福。
宴会在这言笑晏晏的气氛中结束了,顾启珪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摆脱这一群小话痨了。
灯节得等到晚上才更为壮观,现在他们需要回家把身上穿的虽然华贵却并不舒适的衣服换下来,晚膳后,再出来就可以了。想到可以感受这京城上元节的热烈气氛,顾启珪还有些激动,他已经期待很久了。本来,他还想邀请师娘一起看灯的,不过师娘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有精力赏灯了,就没来。
以往,顾国安和朱氏领着两个女儿出来赏灯,是不带顾启珪的。一来他身体弱,人群集中的地方,最易影响身体,朱氏小心,自是不带他的。二来他年纪小,不好照顾,上元节时,街上的人很多,人群嘈杂,她怕出意外。
不过今年,今上亲自下令制作花灯,邀请满朝文武官员及其家眷观赏,护卫队自是早就准备好的,会安全很多。再有,这些日子,孩子一直闷在家中习字,并且明日入学之后时间会变得更是紧张,现在出去散心也是好的。当然,顾启珪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好,尤其是服用了玄景大师开的方子后,要不朱氏也不会答应孩子出去玩。
一家人在家中洗漱休息后,用了晚膳,天刚蒙蒙黑。
顾烟琪就开始蠢蠢欲动,想早点出家门,顾启珪这次倒没有太抗拒,他是极想去见识见识的。
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大家长顾国安大手一挥,一家人出了。
到达府前街的时候,街上已经很多人了。由于当今圣上的参与,使得今年的灯节更加热闹,更让人多了些期待。整条街道人声鼎沸,夹杂商贩的叫买声,即使天还有些冷,但火热的气氛倒是让人心里一片火热。
顾家一行人下了马车,因为带着三个孩子,朱氏对这次出行很是小心,仔细叮嘱了几遍让孩子们不要乱跑,对于重点关注对象顾烟琪,她更是不错手的拉着。
顾启珪刚一下车,就看到了远处整个吊在空中的那巨大的花灯,整个花灯呈现圆形,是一条锦鲤的形状,远远看去,就是在夜空中腾起一条巨大的鲤鱼,果然十分壮观,寓意也好。
顾启珪想走近去看看,即使过了多少次,他还是不得不感叹古代匠人的智慧。顾启珪一直觉得,闪耀在中华民族历史上几千年的珍贵财富,不是某个人的功绩,而是集合了无数个匠人心血的产物,万里长城是,兵马俑更是。
一家人走在府前街上,密密麻麻的人来来往往,连走道儿都要小心着,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不认识的人,不过在热闹的气氛下,这些很少有人在意就是了。那盏锦鲤花灯位于府前街的中段,京中最大的酒楼聚福楼前。
顾家一行人来到聚福楼前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气氛极其热烈。竟是在比赛猜灯谜。彩头像是聚福楼的一套靖谭毛笔。靖谭毛笔罕见,一套十二只的更是极为难得,对书生学子来说倒是极有吸引力。
参赛的也大都是年轻的书生学子,现在的他们没有经过官场的打磨,还处于意气风的时候,还是争抢好胜的年纪。
顾启珪跟着爹爹娘亲进了聚福楼,聚福楼掌柜似乎认识自家爹爹,看他们进来直接把他们一行人领到了二楼的雅间。
刚进房间,顾烟琪和顾启珪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朝外看,倒是能很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情景。见到如此情形,顾国安夫妇相视一笑,幼子如此激动并不常见。
就连顾烟茗也挤在窗子处四处观望。
顾启珪抬头看见锦鲤花灯,很是吃惊,他们其实已经离这盏巨大的灯很近了,近到可以看到灯身上的小细节。
灯身大概是用透明的锦纱做成的,因为上面的图案并不是画上去的,倒像是绣上去的。真的做的极其细致,顾启珪在心里再次感叹古人的智慧。
下面的比赛似乎也进行到了精彩的时候,人群中不断出欢呼声。三个孩子趴在窗户上向下看,下面俨然分成了两个阵营,这边阵营为的事一个身着青灰色衣衫的后生,此刻正拿着一张谜面苦思冥想,似乎甚是苦恼。而另一方阵营为的是一身着浅黄外衣的男子,此刻正洋洋得意的看着青灰衣衫的年轻人。两人看起来年龄相差不大,观下面气氛,两拨人似乎是认识的。
顾氏姐妹俩看的津津有味,顾启珪却觉得有些无聊,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的。抬眼向远处看去,入目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整条府前街就像一条会光的游龙,被花灯笼罩着,灯光冉冉,甚是壮观。
下面又传来一阵唏嘘声,不一会儿功夫,下面的局势竟然有了个巨大的反转,刚刚还面露得意的浅黄的外衣男子竟垂头丧气起来,把手里的谜面递给对手。
青灰衣衫的年轻人拿到谜面后,沉吟了片刻,说道“下巴。”声音道很是磁性。随着一声啰响,青灰衣衫的监生赢了。
下面有人在读谜面久旱盼甘霖。打一人体部位秋千格
顾启珪默,那可真是巴望下雨啊,所以是下巴这秋千格倒是有趣。
“真是想不到,竟是他赢了。”顾烟琪感慨道。“刚刚比赛的时候,明明灰衣服的都要想好久才能回答上来,黄衣服的都是一拿到谜面就知道答案的。”
顾烟茗没讲话,但显然她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顾启珪刚刚神游,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现在听到二姐这么说。倒是觉得他赢也是理所当然的。慎重对待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虽然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话留三分,这样的人倒是很适合官场。官场上是很忌讳打直球的,只有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少底牌的时候,你才有可能成为赢家。
“嗯,所以以后看人待事可不要过早的下结论,不看到最后,你永远不要给一个人贴上必输的标签。”顾国安说的意味深长。
顾氏姐妹一脸懵懂,顾启珪倒是点点头,他理解爹爹的意思。
“娘,我想下去看看”顾烟琪又开始蠢蠢欲动,明明都到街上来了,怎么可以只在酒楼里呆着,街上看着好玩多了,她这次还想买一盏漂亮的灯回去呢。
嗯,现在顾启珪倒没有这个心情了,他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待在书房里,最初的激动劲已经过去,他现在看看这繁华的街道,只觉得累和冷。他觉得以往爹爹娘亲不带他出来是极正确的事情,他天生就不是逛街的料,有时候,真羡慕二姐,永远精力充沛的样子。
“好,爹爹陪你们下去逛一圈。”顾国安冲自家女儿们说着,小女儿活泼,让她待在这里看外面如何热闹,定是待不住的;大女儿文静些,但看样子也是极想出去的。至于幼子,嗯可以忽略。
被忽略的顾启珪在好奇劲儿过后,只觉得疲惫,似乎从早上开始一直积攒的劳累全都爆出来。他垂头丧气的扒在桌子上,一脸的我不想动,我不想动。看的顾国安和朱氏直笑,真真是小孩子。
于是,顾启珪的上元节,就在他睡过去那一刻,画上了句点,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了明璋院,外边刚打过了三更。看着床头挂着的两个兔子花灯,紧紧的挨在一起,很是和谐,顾启珪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就是国子监入学礼。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