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年没接话,反复回看着方才的那段监控。
眼前闪过女人苍白漂亮的眉眼,病弱而温顺。
像是下一秒就能被吹散。
听他念叨的烦了。
裴妄年合上手机,半眯着眼,眉宇透着几分不耐烦。
“你去查查这个养女,究竟是什么来历。”
楚舒言并不知道裴妄年在查她。
她回到楚家,刚踏进客厅门,一道凛冽且带着怒意的斥责迎面而来,犀利地劈在她身上。
“你还敢回来?”
堂姐楚思宁横眉冷眼地瞪着她,脸色铁青,像吃人的凶兽。
“我不是让你去给我拿件新礼裙吗?你死哪儿去了?”
一道道质问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楚舒言立在原地,半垂着目光,神色无辜而可怜。
“对不起堂姐,我是准备回去的,只是路上不小心摔伤了。”
楚思宁的目光一凛,瞧见她包着纱布的左手,怒气顿时蹭地上来了。
“就偏偏在我礼裙后背开线的时候是吧?”
楚思宁几步逼到她面前,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那些名媛笑话成什么样子?贱人!我看就是你在我衣服上动了手脚!”
说着,一巴掌甩过去。
楚舒言趁势往后退开,正巧避过。
“你还敢躲?”
楚思宁怒目而视,火气冲天。
“不是的,堂姐。我病气又重了,堂姐还是离我远一点好,医生说有传染的可能性。”
楚舒言低垂着眉眼,声音轻软。
仿佛随手一捏,就会死掉的蚂蚁。
楚思宁果然嫌恶地皱起眉头,远离她好几步,随后对坐在沙发上的父母说:“爸妈,你们赶紧把她卖出去!我可不想跟一个传染病人在一个屋檐下!”
话落,满面恶心地瞪了楚舒言一眼。
想到赌王带来的利益,楚父皱着眉。
“好了,宁宁,既然舒言病重,你也忍让些!以后绕着她走就好了!”
楚思宁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楚舒言却又咳了几声,惹得楚思宁避之不及。
她的唇色苍白,眉眼是病弱的郁气:“抱歉,我会注意的。”
楚思宁咬咬牙,满脸都是晦气,连着退了几步,生怕被她染上病!
见楚思宁喊着下人消毒,楚舒言这才回到狭窄的储物间,安静整理自己的东西。
储物室的窗子封得不好,一到冬天就会渗进来绵延不尽的寒意。
楚舒言连个暖手的东西都没有。
缩在没什么温度的被窝里,楚舒言混混沌沌地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又看见了那场大火。
冲天的火光几乎映亮半边天,她眼睁睁看着楚家几十号人湮灭在火海里。
宠她数十年的爸妈,被烧成灰烬。
那场葬礼之后,她失魂落魄地躲在房间里,外面来吊唁的人来来往往,悲戚的哭声和安慰声糅杂在一起。
昏昏沉沉之间,她听见并不完整的声音。
“还是失算了,留下了一个祸害,没死全……谁知道那孩子就那么巧合不在家啊……算了,一个孩子而已,翻不了天的……”
她想睁眼去看看这人是谁,眼皮却干涩疲倦到根本睁不开。
泪珠滚落在枕头上,楚舒言被外面呼号的风声惊醒。
天已大亮。
眼睫湿润不可视物,楚舒言没什么情绪地抹去,就像是真的只做了一个噩梦般。
没多久,枕边手机响了。
是串陌生号码,可她知道是谁。
“楚小姐,明天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