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如若执意要检查,那检查一下也好。可若是这话传到睿王那里去了,恐怕就不大好听了。咱们这一群上了年纪的,又有身份地位尊贵的。怕叫人家说出去欺负小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宸妃眉目一顿,深深看了礼王福晋一眼。
礼王福晋毫不示弱,含笑与宸妃交换了几个眼神。
宸妃看向博尔济吉特氏:“睿亲王亲自选出来的良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技不如人,还在这里赖马,还不快退下去,没得叫人笑话你失了体面欺负一个侍妾。”
博尔济吉特氏不服,还想说些什么,宸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博尔济吉特氏只得退下去了。
宸妃这才望向宁翘,笑道:“你赢了。本宫信守承诺,这彩头自然是给你的。皇上的彩头也落在了你身上。”
有宫人捧着那装着鲛丝纱的托盘走到宁翘面前。
哪怕是在凉帐底下,也能看见这鲛丝纱如海水般闪烁着温柔的蓝色波光。
宁翘接了,谢了恩,却将托盘捧到了礼王福晋的面前。
她道:“既是分组比赛,赢了也不全是奴才的功。奴才侥幸得胜,不敢贪功,这鲛丝纱合该是给您的。您德高望重,带着奴才们一起得到了这个结果,这是您领导有方。”
“奴才年纪小,身份低微,更当不起皇上的彩头了。福晋身份贵重,才是那个担大任的人,福晋若愿再辛劳些,那便是奴才们的福气了。”
礼王福晋倒是听笑了:“你们听听,说她年纪小,还是小孩子家家的,这张嘴就这么甜,难怪讨你们王爷的喜欢呢。若换了我,我也喜欢。”
“你既这样说了,若不照拂你,倒是我小气了。”
“这么着吧,这鲛丝纱我就不取了,既赏赐给你,便是你的缘分,只管拿着就是了。至于皇上的彩头,那便是我多辛劳些了。你还小,也不懂这些,就自个儿玩去吧。”
宁翘顺势行礼,欢喜笑道:“多谢福晋。多谢福晋主子们疼爱。奴才告退了。”
天儿本来不那么热,可宁翘从里头退出来,这身上还是出了些汗的。
手指头上都有些细汗,也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迎着众人的视线与目光走回去,宁翘倒也不至于腿软,面上还带着和煦甜美的笑容,心里却在思索着方才的那一幕。
宸妃心思深,但不喜她也是真的。
礼亲王福晋一直是向着她说话的。宸妃和博尔济吉特氏想要借口压制她,都是礼亲王福晋来给她解围的。
宁翘想起多尔衮那天说过的话。他说他不担心,是因为吩咐了人看着她的。
那这个人是礼王福晋吗?
多尔衮跟代善的长子次子关系极好,且长子次子都是嫡福晋所出,是因为这个原因,礼王福晋才会护着她的吧。
但礼王福晋的身份摆在那里,恐怕叫多尔衮用不上吩咐这两个字。
宁翘心里想着事儿,落座之后担心她的李氏又凑过来说话,是以就没瞧见多铎那边,豫亲王侧福晋佟佳氏又在看着她,那双明眸中含着隐隐的担忧。
这一片地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遮挡,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多尔衮多铎兄弟两个站在阴影里,看见了赛马的全程。
“哥,没事吧。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叫你放心好了,你非要偷偷跑出来,要是叫皇上发现了,这话怎么说呢?”
多尔衮淡淡道:“皇上不会发现的。”
多尔衮不亲眼看着,多少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这丫头的骑术他亲自指导过,确实不错。
瞧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跟个软乎乎的奶团子似的,结果上了马倒像是换了个人,动作利索干净,那一脸的无畏看着跟那怕虫子哭得哼哼唧唧的样儿像是两个人。
多尔衮现在倒是相信了,这丫头傲骨顶起来,连佟佳氏都是敢顶撞的。
方才她在宸妃在福晋夫人面前的样子,他全看见了。
柔顺乖巧,嘴巴还很会说话很会哄人,就跟在他跟前似的。
可看着她给别人行礼,和看着她给自己行礼,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小丫头在别人面前那样,多尔衮心里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没有不能忍受,但好像也无法忽视。
“你福晋没了一个多月了,她的丧仪也完了。你府上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原本这回你就在外头,回去之后总要有个表示的。”
多尔衮道,“你的继福晋人选,皇上也问起过,我看就这些日子,你找个时间,趁着还没回去,将你的意思与皇上说了。皇上若应了,皇后娘娘那里也不会驳回的。你的婚事,大约年前就能定下来。”
多铎道:“这么快就要定下来?”
多尔衮道:“不快了。这次回去,大约再有些时日,皇上就要动起来了。八旗要出征,蒙古也要出兵的。不叫他们满意,怕是私底下又不痛快的。这回是福晋们赛马,可却是我睿王府赢了。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吗?”
多铎想了想,说:“好。那我明日就去找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