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其实没睡着,只是闭上了眼睛。
但他不知道方识去做了什么。
方识离开了病房后,还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在幽静的走廊里和助理讲话。
“家里都安排好了。”
助理说的“家里”,是指旧江那边。
方识嗯了声“我离开一趟,你们轮流盯着。”
助理壮着胆子问了句“老大您要去穗城吗”
方识颔“明天回来。”
助理在心里轻嘶了声。
穗城离谭市有些距离的,一来一回都要大半天,方识这完全就是要赶时间的意思了。
但没人敢劝。
那个地方,方识不可能允许外人踏足。
想当年小夏先生只是招待了个客人,他们老大就险些疯。
所以夏识意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因为伤口疼醒时,睁开眼并没有看到方识。
方识与他说过他今天要去做一些安排,他知道,但望见空荡荡的病房时,他仍旧还是会有些恍惚。
好似那双深邃柔情,带着无尽无法述之于口的复杂感情的眸子,都是他的幻觉。
夏识意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下。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无论是名字还是身份又或者来历,他能依靠的只有方识。
所以他会不自觉地因为看不见他而有些淡淡的焦虑。
但夏识意没有跟他的助理表现出来。
他总觉得方识的助理对他的态度有些古怪,他和他们接触不多,暂时拿不准这些是什么,不多说多做就是最好的。
好在方识在下午他出院前就赶了回来。
打了绅士钉的皮鞋每次走起路时的声音总是有些不一样的,夏识意一听,视线就从窗外偏到了门口,然后就见方识好像有些风尘仆仆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一如那天他刚醒来时,看见他匆匆进来时的模样。
夏识意很轻地眨了下眼,方识就走到了他面前。
他背后的助理跟上来,要跟方识讲出院的事。
但夏识意先开口。
他望着方识,抬了抬自己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贴着输液创可贴,冷白皮都因此显得格外透明而又孱弱。
方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尤其夏识意轻轻地说了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其实只是一句问话,但这句话听着确实有点像是撒娇抱怨,尤其这话是夏识意说出来的。
方识的助理猛地在心里深吸了口气,反应迅地装作手机响了要接电话立马转身,将见了鬼的惊悚表情快挪开夏识意的目光,不让他看见。
方识则是停了下,随后试探着慢慢抬起手,将那只好像要掉落的蝴蝶的手小心翼翼地收入自己的掌心中。
夏识意的手有些温凉,但方识的掌心干燥而滚烫。
惹得夏识意忍不住动动手指,反握住了方识的手。
方识的肌肉都因此绷起,呼吸也紧,就连嗓子都变得格外干哑“抱歉。”
他遏制住自己想要用力攥紧这只手被他盯过不知多少次的手的念头,滞涩得像是不会说话的机器人“有点事。”
夏识意好似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偏偏头“很重要吗”
方识嗯了声“很重要。”
事关夏识意,就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