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燕子抬起头,吐了吐舌头,真的碎了呢,都不跳了。
是不是?我没骗你吧?
燕子转过身,盯着天花板,沈默了许久。就在王其实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低低地开了口。
还记得小时候……你睡着了,我就这麽趴在你胸口,听心跳的声音,可是总也听不到。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要当个法医,等你死了,给你做个解剖,看一看,你到底有心没有。
王其实一个苦笑,燕子……
我知道你有,谁能没有心呢,是不是?只是我太笨,没发现而已。对了,哪天有机会陪我去看看我父母,我好久没去上香了。
好,回头我背你去。王其实赶紧献殷勤,燕子,不早了,睡吧。
对了,还有件事,你过来一点。燕飞忽然笑了一下。
什麽?王其实凑过去。
啪!清脆利落的一声,王其实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印子。
不好意思,我还是有点忍不下去,这个是头期利息,以後的帐咱们慢慢再算。
王其实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满脸的皱纹雪白的胡子,腰弯了背驼了胳膊没劲了腿脚不利索了,孤零零地一个人佝偻成一团,拄一根拐棍缩在桃花下面看风景。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嬉笑追逐着从面前跑过去,穿着雪白衬衫的那一个在桃树下停下来,拿出一把解剖刀,一笔一画地刻着字。另一个凑上去,一字一句地大声念出来,少──年──心──事──几──人──知?哈哈燕子你破坏公物……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地跑远了,已经成了老头子的王其实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你个没心没肺的糊涂东西!
燕飞推醒了他,你哭什麽?
王其实睁开眼,我哭了?
燕子不耐烦地瞪着他,我生病你哭,我做手术你哭,我没醒你哭,我醒过来了你还哭,你烦不烦啊!
王其实伸手一摸,果然,一脸的泪水。这个……
我饿了。
什麽?王其实没听清楚。
我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哦好,好。你想吃什麽?我给你做。王其实揉着眼睛从床上跳下来,大夫说你只能吃流食,不然不消化。
鸭血蛋羹。
什麽?王其实愣住了,你说,你想吃什麽?
鸭血蛋羹,我想吃鸭血蛋羹。
包仁杰抱着保温瓶闯了进来,一头扑过来哇哇大哭,燕飞!燕飞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你!
王其实赶紧上前把他从燕子胸前拉开,小包,小包你冷静点冷静点,这里是医院,好歹注意一下影响,别给警察丢脸……
燕子一脚踢开王其实,关你p事一边呆着去!来,小包我看看,别哭了别哭了,几个月没见你怎麽还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包仁杰不好意思地擦擦脸,谁说的?
王其实赶紧插话,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小包最近进步可大了,前些日子那个走私军火案还立了个三等功呢,老厅长亲自给他颁的奖……
燕法医说你再打岔就给我出去。
王其实说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嘛。
包仁杰赶紧打圆场,燕飞你饿了吧?喝不喝鸡汤?刚熬好,趁热喝吧。
包仁杰打开保温瓶,房间里立刻弥漫着一种无可言喻的浓香,热腾腾的鸡汤上漂着厚厚一层金灿灿的鸡油,几根绿油油的豌豆苗漂浮在汤面上,让人食指大动。
王其实垂涎三尺,小包你还有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