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予鄙夷:“看我的笑话你当然心情好!有吃的你跑得比谁都快!”撑着后腰扭了两下,酸得龇牙咧嘴。
跟一对中年夫妻团团围坐,这饭吃着吃着,下雨了,哗啦啦的大雨点子砸在房顶上。远处山色空蒙,雾气蒸蕴中,栖霞寺朦朦胧胧,隐没在苍翠的竹丛之中。
等雨小了些,商有端说:“走吧,上山。”
周济予端着个洗了一半的碗从厨房伸出头来,“上山?他们俩早走了,这会儿山上说不定全是官兵。”
“他们可能也认为我们走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我真怀疑你根本没打算挟持他们。”
“原本确实如此打算的,不过,事态是发展的,人要随机应变。”
周济予擦了把手出来,望着泥泞的土路皱眉,“怎么走?”突然笑眯眯地攀上他的肩膀,“你要是背我的话……”
商先生微笑。
向主人家千恩万谢,商有端背起周济予,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寻找干爽的地方,跨过一个个水坑,周济予在他背上上颠下簸,惹得仰天大笑。
周济予偶尔奴役商有端一回,心情无比舒畅,望着漫无边际的田野大唱变调歌曲:“……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商有端接着续唱:“……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周济予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打节奏,“……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跳过河沟,穿过官道,面前是蜿蜒盘旋的石阶,商先生仰起头来,“搂紧脖子,我们冲上凉亭。”
“冲啊!哈哈……一片冬麦,一片高粱,十里荷塘,十里果香……”
歌声飘荡,虽然荒腔走板,周济予却异常惬意,看着商有端双脚脏兮兮的,更惬意。俩人吃了一肚子肉,也不怕冲撞了佛祖,进凉亭稍事休息,一路散漫着在雨过天晴的蓝天之下说笑,慢条斯理地进了栖霞寺。
周济予怀着侥幸心理到处找,最后居然在方丈室里找到魏季麟,小予惊愕,“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魏季麟微笑。
“齐岭川呢?”商先生随后跟进来。
“伤口崩裂,回府治病去了。”
商有端“嗯”了一声,对周济予说:“小予,把门关起来。”
周济予关上门回来,“你要不要把鞋脱了?”
“好。”光说好,他就是不动,走到窗边,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了,说:“魏大人,齐大人干什么去了?”
“我刚才说了……”
“好了,魏大人,”商有端打断,“你我心知肚明,他去调兵了。他没有兵符,那么请告诉我,他怎么调动官兵?”
“我不清楚……”
“你很清楚,”商先生把窗户关起来,小雨润润地在窗棂上游动,“你是兵部尚书,你有兵符,但你不是南京的兵部尚书,依照祖制,你无权调动南直隶的官兵。那么之前围剿我们的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魏季麟踱到方丈蒲团上坐下。
周济予沏了两杯茶,一人送一杯,笑眯眯地说:“魏大人,有两种情况可以调兵,其一,您冒充齐大人,其二,您把您的兵符借给了齐大人。总而言之,您动用了您的兵符来调动南直隶的军队。”
商有端喝了口茶,“小予,两个兵符外表上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