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大的风,旗子都要被吹跑了!”
“欸,你别说还挺凉快。”
“凉快什么凉快,你倒是穿得厚,我快冷死了!”
沈放舟心中一惊马上转身,正见瀚海飞舟侧翼风阵残毁,肆无忌惮的涛风直直破开船舱。
这倒是不打紧,修士被吹一吹也没什么。可门主却依然半倚在那里捏着算筹,明显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边映雪刚想开口提醒下谢归晚,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她只听嗖
一声响,身边立刻空空荡荡,没有一点沈放舟的身影。
边映雪:“。。。。。。我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不知师姐心中所想,沈放舟此刻早已奔到谢归晚身前,不等门主说什么,她先望了望天,心有了决断:
“这里有些冷,门主,我们也许还要一些时候才能抵达藏锋城,你不妨进去读罢?”
这种时候自然是门主安危为上,沈放舟顾不上之前的什么距离什么约定,马上推着谢归晚往屋中走,待人坐定,又不由分说地将鹤氅披在她身上,难以更改的习惯叫沈放舟来不及细想,只下意识俯身,眸光专注地为门主系着衣扣。
不动声色地捏碎手中符纸,谢归晚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推拒的举动。
她望着眼前把她简直当病人照顾的沈放舟,看似无奈:“外面风并不很大,何必一定叫我回来。”
“你前些日子耳疾才刚好,神魂之伤并无可供借鉴的先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沈放舟说得倒是分外认真,正乖乖地半蹲在地上,熏起取暖的灵炉。
炉中檀香袅袅,催动顶上浮刻貔貅的金球,暖意便忽地在谢归晚眼前铺开。
好半晌才忙前忙后地收拾妥当,沈放舟拍拍衣服站起身来,望着布置好的暖房颇为满意,她刚想笑着同门主说什么,一抬眼,却触见了门主望来的含笑眸光。
沈放舟动作一顿。
她抿了抿唇,发现自己压根没办法做到远离门主,她不知道这是养成本能,还是什么叫她不愿去细想的理由,于是只在原地僵住,不敢有丝毫举措。
半晌都没有人说话,谢归晚像是在等沈放舟开口,大概是房间太窄,以至于时间从中挤出去也要耗上很多时间,沈放舟只觉一切都慢得出奇。
最终还是青衫剑客顿了顿,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好了门主,既然无事,你便先在这里休息罢,我去门外看看师妹们,这群人打打闹闹的,我真担心会把这条飞舟弄坏掉。”
谢归晚微微一笑,话说得温温柔柔,却仿佛另有深意:“你也不要太惦念我,叫你这样忙来忙去,我倒也担心会把你这条小舟折腾坏。”
“这、这有什么可折腾的,”沈放舟马上把脑子中的不可言说抛出去,强撑着叫自己面上不显出任何情绪,“你先休息你先休息,有事喊我便好了。”
说罢就要急匆匆地往外赶,冷不丁却觉动作一顿,仿佛被人揪住了什么。
沈放舟小心翼翼地回头,但见谢归晚正轻轻地握住她散乱的半根衣带,挑眉:“急到这种地步了么?衣服散了也不知道系好再走。”
也许是因为方才动作太急太快,沈放舟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腰带早就飘开了。长衫下摆微敞,露出雪白的中衣与若隐若现的半截窄腰。
这副样子出去。。。。。。要是叫师姐看见了。。。。。。简直天崩地裂。
沈放舟讪笑一声退回原地:“多谢你提醒,我自——欸我自己——嘶门主,我自己来就。。。。。。好
?”
衣带尚未拽动,转头却望见谢归晚似笑神情,压根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沈放舟试探无果,最后一句语调都拿不准地往上扬。
谢归晚微哼一声:“你帮我那么多,我帮你系腰带便不可以了么?舟舟,我有那样弱不禁风么?”
吐血的时候还真就弱不禁风。
沈放舟委委屈屈地把这句话埋心里,眼看门主好似真计较上这种小事,只能竭力做出一种正常模样:
“可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归晚披着沈放舟的鹤氅,开口语气都云淡风轻,“我们之间有情蛊,最好保持一点距离对么?”
“。。。。。。”
沈放舟没说话,谢归晚便微微一笑,言语舒缓款款而谈:“远离是一回事,可帮忙却是另一回事。作为友人,难道我没有同你说话的资格么?倘若去了这蛊毒,我们不也仍是朋友吗?”
“这、这倒是。”沈放舟嘶了一声,心中竟然还浮现出几许惭愧,这关心门主和情蛊之间,分明是没关系的嘛。
系统:老天奶我服了。。。。。。
正如门主所说,她们间去除蛊毒不也还是极好的友人,自己何必一惊一乍防备到这种地步,于是沈放舟想了想,小声开口试探道:“那——麻烦门主了?”
沈放舟背对着谢归晚站直,两只胳膊不自然地伸出去,只觉自己像个呆板的木偶人。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谢归晚摇摇头,却含着笑起身,双手若无其事地掠过沈放舟腰间,轻轻地缠住散开的衣带。
系衣带本就是件小事,但往往就是这些小事,能流露出一种难言的亲密。
暖房中檀香白雾缭绕,熏出一种好似美酒般醉人的清香。门房处本就狭窄。谢归晚这样靠过来,沈放舟只觉后背仿佛要贴到门主的衣衫,鼻翼间涨满如海潮般扑涌的熟悉气味,于是来自记忆的下意识便叫人整个僵在原地,不敢有一丝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