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娘又忙着去熬药,亲力亲为,对白榆的事情上心至极。
而把眼睛哭成了桃子的桃花回来了,在白榆身边伺候着,兢兢业业地剥果皮打扇,收起那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伺候得还是很舒服的。
白榆靠着贵妃榻,装着心事重重,实际上躺着吃着喂到嘴边的冰镇果子,不知道多惬意。
她没急着去找谢玉弓。
这青天白日的,她怎么“敢”去找他?
她可是只有在濒死之际,才肯说出一些内心压抑多年的“往事”,宁死也要给谢玉弓换一个安宁的痴情人设啊。
成婚前三个月没踏足过谢玉弓的院子,鸠占鹊巢住了主院,还把他给关在了倒坐房……这样百口莫辩的状况,都被白榆扭曲成了她早打算好了“为他而死”,好让皇帝彻查的时候,更信服她这个歹毒皇子妃,真的苛待失心疯的九皇子。
总之白榆现在可是个“以为自己死,却没料到还活着”的人。
她必定要“狠狠挣扎”一番。
估摸着谢玉弓肯定也悄悄等着看她的反应呢。
白榆吃的这满满一盘子冰镇葡萄,都是抢了谢玉弓这个九皇子的份例。
真好吃。
她一直无所事事,在贵妃榻上瘫软到天黑,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洗漱。
今晚外面可是一个星星都没有,明日一看就是个好天气。
这月黑风高夜——不仅适合杀人放火。
也适合折腾人。
她昨天昏迷睡到今天,现在精力充沛极了。
她要去找谢玉弓起来嗨。
白榆这边梳妆停当,头发还潮湿着,就让可靠的娄娘提着灯随她出门。
这边她一出门,那边谢玉弓的死士迅速向他禀报。
“九皇子妃朝着主人的院中来了。”
谢玉弓死死皱着眉,他原本正在床榻之上处理书信,白日让死士监视了那个女人一整天。
她要死不活地躺在贵妃榻上一整天没有动作。
她若当真如她所说那般,又怎会毫无动作?
谢玉弓觉得自己真是失心疯了,才会相信那个女人满口胡言乱语!
十六岁那年,他确实参加过合欢宴。
可是当时他正被帝君厌弃,被皇子们联合欺辱。
那一天,合欢宴的偏远角落里面,他被他的十二皇弟当成狗骑。
仗义执言挺身而出的是工部尚书的嫡女。
谢玉弓记忆力超绝,仔细回忆了一番,便想起了当日情形。
若是他没有记错,当时这个女人躲在墙边,不仅没有踏入那个院子半步,形容畏缩,还试图去阻拦当时还是工部侍郎的嫡女白珏,不要多管闲事……
可她说什么?
她说她看了自己一眼,就为他退婚,然后活生生在家中待成了老姑娘?
谢玉弓被荒谬得简直想笑!
她是觉得自己记不住三年前的事情,所以才会肆意编造谎言吧?
他就应该昨晚上让死士把她给杀了,免得她再妖言惑人。
他没留出空来要她的命,她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躲着,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谢玉弓无意识攥紧手指,才刚刚写好的书信被他捏皱了,墨迹糊成一片。
他心烦意乱让人悄无声息将一切撤下去。
这个时候白榆已经走到门口,对娄娘说:“娄娘且在这里等我便好。”
娄代不放心道:“屋子里面灯熄了,想来九殿下已经睡了。大小姐要看九殿下,若不然明日再来?”
娄代是怕白榆被九皇子这个失心疯给伤了。
白榆站在台阶之上,微微勾了下唇,神情依然温柔,眼神却在昏暗的提灯下,透出些许不容置喙的强硬。
娄代微微一愣,下意识后退了一个台阶。
白榆这才转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黑黢黢的,只有外间的一个烛台上点着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