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开了口,但女子依旧是抬起头来看他。宋怀宴心中又叹了口气,他发觉自己对她总是要比旁人多几分耐心。
朝中事忙,白家的目光时时刻刻地落在他身上,太宸殿内有一桌子的折子等着他过去。而此时他却在这儿因为殊承徽没有抬头看他而心生不悦。
“没有为何躲开孤?”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结合于刚刚的事,南殊自然是不敢随意回答。
她沉默不语,但袖子里的手却是情不自禁地搅合在一起,修长如玉的指尖都透着血色。
就在宋怀宴以为她不会回的时候,便见她道:“嫔妾身份低微,不足以让殿下如此关怀。”
这是……还在怪自己的意思?
宋怀往前看去,却发现她微微抬起了头,下巴微抬起来,面容上满是认真。
显然是真的想明白了,倒是叫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就此放手,心中实在是不舍。
他烦躁的敲了敲桌面。
南殊抬起头来,却见他淡淡的道:“上次之事的确是孤做的不好。”
她落水之后并未放在心上,若非如此之后也不会牵扯许多。
太子殿下出身尊贵,素来只有旁人给他致歉的份,倒是从未见过他给旁人说过不好。
南殊抬起头,自是知晓这个时候不该拿乔。但也绝对不是殿下一句话就能哄好的。
她抬起头,故意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她知晓自己生的好看,含着氤氲水汽的时候格外诱人,这是殿下在床榻上跟她说的。
此时她怯生生的故意往他那儿看去,摇了摇头,头上的簪了一枝白茶花步摇,也跟着微微晃动。
南殊咬着唇,那带着水雾的眼睛往他那儿看了一眼,又立即垂了下来:“殿下朝中事忙,嫔妾知晓。”
“上回是嫔妾不懂事,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如今听不得懂事两个字,一时之间只感觉到头疼。
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太子殿下心中颇为烦闷。深深的吐了口气,这才道:“当真儿是这么想的?”
“嫔妾不敢胡言。”南殊依旧低着头。
“那这回杀死袁奉仪,陷害你的凶手都没找到,你也不怪孤?”他下颚微微扬着,下垂着的眼角里带着冰冷。
南殊察觉到那股深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知晓这个回答至关重要。
“嫔妾……”两个字开口,她便立即停住。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带着颤抖的嗓音里似是在掩盖里面的细碎的哭腔,南殊用力握紧掌心:“嫔妾日后会小心的。”
她说,日后会小心。
初开始他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琢磨了一通才想明白。
小心些,日后不要被人陷害。
一时之间有股酸胀的情绪在他心中泛开,太子殿下仔细看着面前的人,这一刻才懂了她的处境。
后宫中的女子们都是有家室背景的,唯独她是什么都没有。这一刻像极了当年的他,刚从幽州刚到京都,忽然坐上了太子的宝座。
当时他也是如此,朝臣的眼睛盯着,藩王们处处寻找机会。当时四面楚歌之时,他也是不敢犯下任何错。
因为走错一步,底下的便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直到这么多年,白家依旧是对皇位虎视眈眈。只是不同是,他如今有了能力保护自己。
而她则是犹如一朵在雨中的花,任由人欺凌并无半点儿反抗的能力。
若是她咄咄逼人,只怕他也会不悦。可如今她却只是一再退让,倒当真儿是叫他生出几分心疼来。
宋怀宴心中琢磨着,殊承徽生得这样好,在这东宫里无人护着的确是危险。
何况她又痴傻些,一心只有自己。虽不能给她同等的情爱,但护着点也无妨,日后多用些心便是。
太子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盘算,面上却是一贯的不露声色。手指敲了敲桌面:“抬起头,看着孤。”
南殊怯生生的仰起头,露出一双坠着眼泪的脸。
刚刚说得如此坦诚,自个儿倒是偷偷哭了。太子殿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刻却是伸手将人拉入怀中。
“别想通了。”指腹落在她的脸上,他沉声道:“日后孤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