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狼一开始并未觉得自己运气有多好。相反,糟得要命。
昆仑仑昆并未带来,这次的行动甚至首领披解也不知晓——他要独闯保夕集团大本营夕伤岛。
保夕集团盘踞在南海夕伤群岛之中,夕伤群岛有大小岛屿两百余座,只其中一座才是真正的夕伤岛。往夕伤岛的海路九弯八折,常年水雾缭绕,非岛中人不得而入。
披狼原本从尚其楼买了情资,准备好一切,却万般没料到的没料到,自幼生活在只有大江大河的东部的他,虽然识水性,但……居然晕海船!
潜伏在保夕集团回夕伤岛的货船货舱里、夹在一堆粮草之间,大风大浪一袭,船体那么一晃荡,他就晕得昏天黑地,不知日夜,能吐的都吐了,再吃再吐,不几日饿得手软脚软,吐得暴躁烦乱,却连骂娘都没个对象、杀人也寻不着人下手。
浑浑噩噩,最最虚弱又疲软的时候,又想起行过来,这几月来想行过几乎成了他的习惯——既然见不到也梦不到,只能自己想了。
光是想那人嘴角牵起的笑,就能想到指尖颤抖,心尖发麻。
至于行过究竟是谁,究竟怎样,他真的不介意,就算他想要介意,又如何抵得过让自己心脏都绞得发痛的想念。
他也不知道这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他就算再咬牙切齿再自扇耳光也不得不承认的是——
这就是相思入骨。
……
傍晚的海风已趋寒冷,拂过沙滩和附近的篷屋发出哗哗的声响。半抹夕阳还胶粘在海平线上不愿被淹没,日光浸了水一般浑浊蔓延。
隐隐长螺声。
正往一个绳编的大网里捡椰果的一个年轻女子闻声抬头,向远方望了一望,对一边的椰树上道,“货船回来了,不早了。鑫,咱们回去吧。”
椰树上探出一个青年的上半身,响亮地应了声“好”。不多时便从树上哧溜哧溜下来。
他身材瘦高,动作又灵活,整个人跟个大猴子似的。跳到地上就开始对着那女子笑,二人情意脉脉地相互看着,正是热恋中。
两人协力将地上散落的椰子捡到网里,拖着前行。
过了小片椰林与油棕林,又翻了半个小山谷,远远地能望见人类聚居的村落与建筑。
“小姐!”“小姐。”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女孩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来,一个一身红,另个一身黄,红黄两朵花似的不多时跑到近前。
红衣的那个扑上来一嘟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小姐!你出去玩又不带红左!”
“小姐有人陪了,才不稀罕你呢。”黄衣的那个吐了舌头笑。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红左作势要打,黄衣的女孩子边哈哈笑着边躲,围着那女子和青年跑来跑去。
“好了好了,”女子边看着她们追来打去,边笑边阻止着,“回去吃饭了。黄右,你送饭的时候跟先生说一声,明日我请他到议事堂详谈。”
“小姐偏心!都不让我去!我听黄右说先生好看着呢!”红左不甘心地扯着女子衣角,“好不好嘛?小姐,我也去送饭。”
“黄右我更放心,”女子扭了扭她的小脸蛋道,“你这个粗心大意的性子,再过几年再说吧。黄右,一路上小心些,别被人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