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面具的男子走出几步,突然转头来看了行过一眼,眼色复杂。
一拨人架着披狼跟在他们首领后头,不多时就自来时的方向消失无踪。
剩下麒麟的手下,都追着三金远了,只余麒麟一个人立在原地。
他知道,首领让剩下的事他处理,其实也就是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该报的仇也可以报了。
行过在披狼的身边,于帝克斯的首领看来,带来的只是无尽的麻烦,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侄子和一个身份不明的怪物有任何牵扯,但自己亲自动手处理,日后披狼若知晓,只会影响叔侄间的关系。
交给与行过结仇的麒麟来杀,自是最好。
麒麟带着一脸比三金还要狰狞的恨意,蹲了下来,手里的白马镖缓缓划过行过的脸颊。
泛着白光的镖刃在苍白的肌肤上滑动着,压出一道极细极浅的血痕。
这张脸再美得销魂,他也只能透过它见到十六年前那一日里那对赤红的眸子、沾满鲜血的那张脸——这个……杀了他父亲的怪物!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眼中怒意加深,手都激动地有些微抖,镖刃向下一划到了行过颈边。
他等这一日不知等了多久,等着手刃杀父仇人、将这怪物碎尸万段!
然而手下刚要使力,却突然听到悠悠然的一声,“我要是你,可不会就这么杀了他。”
他吃了一惊,顿下手回过头。
从阴影里现出身来的是一个贵族打扮的公子,身后仅跟了两名侍卫,一脸看了场热闹的闲适。嘴微微一弯,笑容很是温和。
麒麟脸上紧张的神情微松,但手并未从行过颈边移开。
“肖公子?”他道,“王宫的火是你放的?”
王储的长子,北迟国大公子肖谛,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给首领报信的也是你,”麒麟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肖谛叹道,“王上是老糊涂,父上是受了那什么护卫长的蛊惑,在下可还清醒。只望你们首领日后不要将这笔帐算在在下的头上,日后的交易还能照旧。”
麒麟点了点头道,“我会回去禀告首领,再与公子商议细节。”
“如此便好。”
麒麟又道,“但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今日定要杀了他,还请公子不要阻拦。”
肖谛却摇了摇头道,“报仇一事,有许多种法子。你又何必让他一死百了。”
他顿了顿,道,“我倒有个法子,能让人饱受凌ru、生不如死,极解你心头之恨。”
“哦?怎么说?”
肖谛却先不急着答他,而是回头问自己的下属,“二公子念念不忘、天府国的那家南馆,叫什么名字?”
他温和地笑着,眼底却透出一丝狡意,“我要……送我王弟一份‘大礼’。”
……
披狼在车马颠簸中醒来,眼还未睁,手就紧紧地抓住了身边一人的衣角。
“行过……”他喃道。
挣扎着睁了眼,却只见到仑昆面露欣喜的一张放大的脸,激动地口水沫子直往他脸上喷,“老大,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