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中突然出现短暂的宁静,像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空气,隔绝了雨打风吹,隔绝了雷鸣电闪,时间停滞空间幻灭,万物虚无中只有披狼自己。
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只有周身难以忍受的剧痛感,只有脑海里行过哭泣尖叫的脸。
而后一个低哑的声音划破一切死寂,巨浪一般冲击入耳。
“哎,我以为上次已经是最狼狈的了,但你总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声音叹息着。
披狼浑身一滞,慢慢睁开眼。近在咫尺那张妖孽的脸淡淡地苦笑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深深血红,闪着晶亮的光芒。
硕大的黑色羽翼遮挡了头顶天幕。几缕白发耷落到披狼脸上,软软的痒痒的。
妖刀狐火距披狼的腿半尺不到,却被行过食指拇指轻巧巧地夹着,动不了分毫。
行过一抬手,那刀便脱了披狼的手,啪地向后落出数米,摔在跌坐在地咳血的三金脚边。
披狼整个人定住了一般,只呆呆地看着行过。
行过叹着气弯腰将他横抱了起来,独翼一卷如毯子般覆在披狼身上。
他身体周围浮起淡淡的金光,似金罩一般,雨水都近不得身,及腰的苍白长发在风中飘扬,如鬼如魅。
三金捂着嘴大力地咳着血,眼里深深惊惧。
他刚才突见白光泛起,双眼刺痛,接着全身剧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重弹开,待能够视物,就只见手中空空如也,行过白发黑翼背对着他,俯在披狼身前。
而如今行过抱着披狼转过身来,暗红的眸子一抬,静静地看向他,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三金扑去抓起脚边的妖刀,一脸惊恐,抬手指着行过,一手仍捂着嘴,缕缕鲜血从指尖溢出。
行过抱着披狼向他走近了一步,他便惨叫了一声向后爬退了一步。
只因莫名的寒意海浪滔天般冲他迎面而来,霎时袭遍全身,刺骨扎心。
明明行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不可能!”三金抖着声叫道,他亲眼所见,“你明明被封印了!”
行过微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我是被封印了。”
“但,”他往前又走了一步,“那是封印魔族的咒法,对我效力不大。我不是魔人,只是堕入魔道的天界人。”
三金哪听得懂什么天界魔界,人类只知道大陆北方连着“那边”,却不知“那边”的“那边”,与人界不曾接壤的地方,还有个天界。他只当行过是外来的怪物,比魔人还要更可怕的怪物。妖刀向着行过的方向,身体颤抖起来。
正这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在远处响起,伴随着啪啪踩水而来的脚步声,“鑫!我找到医馆了!鑫?”
接着便是惊叫声,“先生?!”
行过转头看了来人一眼。那正是保夕集团现任的首领,炼西。
炼西急急跑近,身上衣衫破烂,肩上染血,也是一副带了伤的样子,又是一声惊叫,“鑫!”
她扑到三金身上一把抱住他,转头看向行过急道,“先生!您这是做什么?鑫现在已不是百国公会的人了!他从未想过要害我!之前那些都是误会!!”
行过往前又走了一步,她怀里三金便抖得更厉害,但手里的妖刀仍指着行过不放下,甚至另一手也举起来颤抖地护在炼西前头。
行过并不答炼西的话,只又逼近了几步,换单手抱着披狼,抬了右手来,按在炼西肩上,眨眼金光泛起,掌心所过之处,翻卷的皮肉都渐渐愈合。
他又俯身将手移到三金身上,后者大张着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全身抖得更加厉害,却只见他与对炼西一样,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