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边品茶,正就着一本情色话本读,忽然感觉身盘一轻,他低头一看,现双脚腾在半空,下一刻竟被整个拎起来往地上丢去。
金算子在地上哎哟一声翻滚几圈,囫囵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哭丧个脸:“宗主,您这是做什么呀!”
他原本的位置被殷怜香霸占了,正翘着腿翻看他桌上的书,闻言丢过去一个眼刀,金算子打了个寒战,不敢说话了。
书翻了两页,殷怜香转看向他,面色阴晴不定,眼珠逼视:“毒是不是你下在他的衣物上?”
金算子面色一喜,立刻撩袍几步小跑,到了殷怜香面前拱袖邀功:“哎呀,恭喜宗主得偿所愿,又手刃心头大患!小的只不过一点推波助澜,不成敬意,为了宗主那都是应该的!”
殷怜香淡淡说:“我没杀他。”
“从此宗主高枕……啊?”金算子笑色一凝,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两下,“宗主,千载难逢的时机,您难道不是打算把他先奸后杀?莫非他没中招?”
中了,殷怜香心里道,并且我们俩还坐实了江湖说的奸夫淫妇。
他一脚往金算子身上踹,没留力,把金算子踹得又跌回地上,指着他骂道:“我殷怜香是这种人吗?你替我出什么狗主意,你是宗主我是宗主?”
您本来就是啊!金算子在心中震声附和,面上却顿时惶恐委屈悔恨交织一片,演了个情真意切,扑通跪了过去,抱着殷怜香小腿哭道:“宗主,都是小的心急了,这不是想为了您做点事啊……”
他偷偷觑向自己宗主的脸色,责备动怒的神态那都是虚的,分明两眉微微上扬,容光焕,实则心情怡然,金算子掐指一算,昨夜必是得手了。
殷怜香一向睡过不留性命,这是头一次破天荒,更何况对方还是宿怨颇深的孤雪剑,不掐个你死我活都不符合常理。金算子估摸,要么是还没睡够,要么是打算互相恶心了,要么就是……
他按下猜测,狗腿地问道:“宗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走。”殷怜香看了看天色,“我们乔装潜逃,带着他一块,你去安排,别忘记继续打探风声。”
金算子边应是,边站起来,殷怜香将一些事宜交代完,也没什么事找他了,起身便走,还没到门口,身后传来金算子犹豫试探的声音。
“宗主,那昨天这事,我回去是领罚,还是领赏啊?”
殷怜香脚步不停,摆了摆手:“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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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坑钟照雪者受上赏!
第九章同行
钟照雪在未时归来,他身上披了袭黑色斗篷,手上提着一袋包袱,带来一身薄霜,被外头芭蕉叶打湿了。屋中昏暗,他踏进脱靴,才合上门,身后乍然亮起数盏烛灯,将屋内照得通明。
他转头,就见到殷怜香坐在对门的位置,桌上仍是一盏酒,看来已经等候许久。钟照雪本想等他入睡再回,此时当面相对,他面色不动,卸掉肩上斗篷,目不斜视径直入内。
殷怜香伸脚一拦,十分理所当然地向他下达通牒:“你跟我一起回南州。”
钟照雪:“凭什么?”
殷怜香正对着灯看自己新做的丹蔻,他十指骨节仍是属于男人的修长,然而皮肤养得格外细腻白皙,十个甲片修得边缘圆润干净,染出水红的色泽。
他先前喜好艳红,指甲修得妖丽而锋利,足以在对手的喉口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现在这双手变得格外温柔,若半掩在袖中,任谁都会幻想这是一个如何秀丽温柔的闺秀。
钟照雪怀疑在他外出的这一整日,殷怜香什么事都没做,只坐在那琢磨打扮自己的十个手指头。
殷怜香欣赏完,才挑着眼看向他:“你若死了,我会嫌麻烦。钟少侠,你今日不会都出去喝酒看戏了吧?”
钟照雪与殷怜香消失一夜,江湖已经翻天覆地。韦家庄主韦璋被虚花宗宗主殷怜香杀害,与掣云门大弟子钟照雪狼狈为奸相互勾结,疑似盗走醉生六道,虚花宗突袭韦庄,两人趁机遁走。
此事一,江湖为之震动,以金霜门为的江湖门派广通缉令,正邪中立三派各怀心思。就在今早,身处风雨中心的掣云门便被造访数次,风铖在江湖地位甚重,剑术绝顶,又是正派第一剑门的掌门人,他人不敢轻易冒犯。
风铖宣称不知此事,绝不会纵容钟照雪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等寻到他之后定然仔细审问,给诸人一个交代,又打了几个太极打走人,便闭关不出。
如今他们的处境危机四伏,已是众矢之的。若不是此事,他倒还不知道虚花宗早已深入各地,四处皆是暗线。他此时与殷怜香同行,或许才是真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