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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在历经坎坷沉痛后悄然麻木了。
而天地,亦不知不觉失去斑斓色彩,仅剩无边无际的黑暗——宛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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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韶华(中)
正文我们的韶华(中)
身体彷佛被车碾过般痛苦难耐,但清凉的触感传来,奇迹地减轻了似被火烧的灼热感。我暗暗喘息著缓口气,岂料下一瞬,浓稠苦涩的味道递入唇舌间,令我胃里一阵翻腾搅动,连带剧烈咳嗽起来。
迷惘撑开重若千斤的眼睑,我发觉自己置身于营帐,伏躺在软软的厚垫里。目光流转,竟对上一双亮晶晶的黑眸。
“小婶婶!”带著哭腔的怯怯呼唤,满腹委屈的稚子钻入我怀里。伸出肥肥小手紧抱住我的腰,他眸子里氤氲了薄薄水雾,“小婶婶,你昏睡了两天两夜,临儿怎么唤你都唤不醒。”
我虚弱地弯出一抹歉疚笑,伸手去拭昭临眼角的泪痕,“婶婶最近困乏得厉害,才睡得深沉了些……”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肤体温,我慢慢道出口,“临儿,你退烧了?”
小人儿抖了两抖,往我怀里瑟缩了脑袋,“药……他、他逼临儿喝很苦很苦的药。”
经提醒,我这才挪移视线,慢悠悠对上毡毯那端盘腿而坐的程玄佑。他面容稍显疲惫,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然犀利且执著。他一只手端了空碗,另一只手则提起火炉的砂罐,重新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递至我唇边。
方才唇齿间的苦涩滋味,竟是程玄佑为我喂药所至?
我艰难翻了个身,有一下没一下拍抚著怀里的小人,别开脸找了个藉口,“苦,不喝。”天知我心,不惧死,只怕痊愈之后继续受虐。
话音刚落,我的下颔骨被程玄佑粗鲁捏住,一碗苦不堪言的浓稠药汁瞬间灌入,令我不得不大口吞咽以避免被活生生呛死。
“坏蛋,你放开小婶婶!”短短一刹那,昭临竟张开嘴狠狠咬住程玄佑的左腕。
我吃了一惊,生怕睚眦必报的程玄佑对六岁孩童做出什么暴力行径,慌忙抱住昭临,“快、快放开。”
彷佛憋了一肚子怨气,无论我怎么劝,他坚决不妥协;而手腕伤口开始淌血的程玄佑,脸色愈显阴霾。
拉拉扯扯间,竟牵动背部伤口。呼吸不畅的我欲劝和,却见程玄佑轻轻一推,昭临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径直从我怀里滚了出去,一头栽倒毡毯,动也不动。
“李玄琛,你疯了不是?!”我惊愕,“昭临是上官紫儿的心肝宝贝,你居然连她的骨肉也舍得杀?”
“我没伤他,仅点了他的昏睡穴。”话语冷冷飘来,“哭哭闹闹,不如睡上一觉。”
执意不肯让将士抱走昭临,我拢了拢身上的厚实毡毯裹住他,凝视著昏睡之中的小人仍嘟起的嘴,我苦笑一下,凑近脸轻吻一次他滑嫩嫩的脸颊。
为自己找了个舒适位置,我刚想闭眼歇息,第二碗药汁却突然出现在眼皮底。
没好气瞥程玄佑,我默默问候完李家祖宗十八代,才接过碗一饮而尽。皱眉咂了咂舌,我将空碗递还给他,按捺不住小声嘀咕,“好苦……”
一包肉干递了过来。
诧异地抬眼睨程玄佑,他神色坦荡镇定得似乎早已忘记我昏迷不醒的根本原因,而顺手给病患送吃食,仿佛是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儿。
嗤之以鼻,我搂了昭临躺好,准备酣然入梦肚子却不争气‘咕咕’作响;程玄佑亦未强求,掀了毡毯睡在小人的右侧,与我四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