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宋寄雪的目光太過熱烈,扶青舟偏頭看了過來,宋寄雪迅的放下車簾,繼續認真的翻閱著水患的資料。
馬車顫動了一下,宋寄雪抬眸,見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挑開了門帘,扶青舟半跪著蹲在門口看過來。
宋寄雪抿了抿唇,往旁邊挪了挪留出一個人的位置。
扶青舟唇角微勾,褪了鞋子放在門外,俯身進來,又問:「今晚我可以在這裡睡嗎?」
宋寄雪眼神瞟向另一邊,淡淡道:「你想睡哪都隨便你。」
扶青舟便坐著,褪了外衣坐過去,和宋寄雪並肩著,馬車離空間不夠,兩個人坐在一起連肩膀都挨擦著。
扶青舟手靠在腦後,瞥了一眼宋寄雪手中的資料,道:「這麼用心?」
宋寄雪翻了一頁,嘆道:「沒辦法,除了我誰還會做任務呢?難不成指望你嗎?」
扶青舟「呵」了一聲:「嗯嗯,我們暮辭可是最負責的系統。」
宋寄雪瞥了他一眼,細細品味總覺得他剛才那句話像是在陰陽怪氣呢指責自己丟下他跑路這件事。
宋寄雪將這頁折了個角作為標記,將書當回木架上,伸手抽開了打著蝴蝶結的腰帶。
宋寄雪隨手將外袍解下丟在兩人蓋著的被子上面,側身背對著扶青舟躺下。
「唉,我很醜嗎?」扶青舟撐著腦袋,伸手戳了戳宋寄雪的肩:「轉過來睡,沒聽說過靠左睡壓迫心臟嗎?」
「睡你的覺。」宋寄雪閉著眼睛:「明天還要早起,我可不想跟你暢聊整夜。」
宋寄雪聽著身後的動作,扶青舟應該是也躺了下來,但第六感讓宋寄雪感覺身後的人目光一直緊隨著他,盯的他怎麼睡也睡不著。
扶青舟伸手,撈過宋寄雪落在身後的頭髮。
頭髮輕微的動靜讓皮有些癢,宋寄雪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翻身:「你到底睡不睡!」
宋寄雪說完這句便愣住了,這麼一翻身,他對上扶青舟的目光。
太近了,近到甚至能看清扶青舟臉上細細的絨毛和那隨著眨眼撲閃撲閃的睫毛。
兩人沉默許久,宋寄雪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腿,赤著的腳貼到了扶青舟的腿,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縮了一下。
半晌,宋寄雪偏過視線,有些無奈,商量道:「好好睡覺。」
扶青舟低聲的應了一聲,便主動的側過身面對著木板,然後聽著宋寄雪重翻過去的聲音,緩緩的閉上眼睛。
不知道是誰心跳如雷,吵的兩人都久久未曾入睡。
清晨,馬車車簾被微風吹開,幾縷涼意從外面鑽了進來,宋寄雪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往身邊的熱源靠近,腿也縮了起來。
他最是怕冷,即便現在天氣轉暖,早晨和夜晚更深露重要冷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宋寄雪翻了個身,縮進了扶青舟的懷裡。
扶青舟半夜被涼醒,宋寄雪的腳冰涼冰涼的貼著他的小腿,冷的他半睜開了眼,看到主動的鑽進懷裡的人,又不由得嘴角微揚,伸手將人摟進懷裡。
扶青舟閉著眼睛,心裡亂七八糟的在想。
怎麼這麼怕冷,手腳怎麼這麼涼,怪不得冬天要裹這麼厚,要抱緊一點暖一暖,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想著想著,困意襲來扶青舟才漸漸的摟著人睡去。
宋寄雪是被敲車窗的聲音吵醒的,一睜眼就能看見扶青舟的肩,他竟然靠在扶青舟的肩膀上睡了一夜。
宋寄雪微微皺眉,輕輕推開扶青舟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眉心。
「咚咚咚」
外面的人又輕輕敲了幾下,宋寄雪看了一眼還沒清醒的扶青舟,掀開窗簾,外面站著洵影。
「怎麼了?」宋寄雪問。
洵影拱手道:「宋公子,已經天亮了,我來問殿下什麼時候出發。」
「哦,」宋寄雪伸手推了幾下扶青舟,把人推醒:「問你呢,什麼時候出發。」
扶青舟醒了,似乎還有些迷茫,宋寄雪又重複了一遍,他才沖洵影道:「休整一下,半柱香後出發。」
洵影道:「是。」
扶青舟靠著馬車,看著宋寄雪穿上外袍低頭繫著腰繩。
扶青舟看了一會,開口時聲音略帶著沙啞:「幹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因為我抱了你嗎?昨晚可是你自己躲進我懷裡的,我還好心怕你冷給你充當暖爐一整晚。」
扶青舟咳嗽好幾聲,沙啞道:「我八成是感冒了,我抱著你跟冰塊似的能不感冒嘛,你就別冷著臉了。」
宋寄雪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扭頭出了馬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嫌棄,扶青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低頭將被子毯子塞進箱子裡。
過了半晌,宋寄雪再度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棕色的水,對他道:「把這個喝了。」
他一進來扶青舟就聞到了一股味道,皺眉道:「這是什麼?」
宋寄雪端著碗,抿唇:「雖然說出來不太可信,但它確實是感冒藥,我剛出去找的草藥熬的湯。」
扶青舟原本還有些可信,直到看見了宋寄雪說著說著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你……你知道謀殺皇子是死罪嗎」
宋寄雪:「……」
「雖然我平常賤了點,罪不至死。」扶青舟搖頭道:「我不喝。」
宋寄雪舔了一下唇角,似乎是為了證明沒毒,自己喝了一口,扶青舟都來不及阻止。